“姐姐!”
“蓉哥儿媳妇怎么来了!”
“这饭菜可还合叔叔的意?”说着走到赖尚荣对面秦钟身旁,抚了抚秦钟的头。
“费心了!都很好!”
“叔叔有什么不满意,定要只会一声!”
赖尚荣虽不好仔细分辨,她是否借胭脂遮掩病容,却看到她没让两个丫鬟搀扶。
欣喜道:“看来是张大夫的药是对症的,可是好些了?可差人让他过来复诊?”
他这话发自内心,表现得也十分真诚。
秦可卿不由想到,今日养父秦业过来,也只说了一句气色好些了,而赖尚荣这个毫不相干的,非但帮着寻医问药,刚才那发自内心替自己高兴,她也感受得明显。
虽然她心里清楚,秦业只拿她当工具,以前是联姻,现在希望百年之后,她能护着秦钟。
可若非是他收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命运,她想都不敢想,对于养父她心怀感激。
她知道自己的容貌,也从不缺少关心,但是那些关心往往都伴随着‘吃人’的神眼,就如……
可赖尚荣说这话的时候,却没有那种眼神。
秦可卿暗自揣测:“是掩饰的好吗?”
想到这,脱口而出道:“叔叔怎么这么关心我的病?”
赖尚荣一愣神,他从未想过秦可卿会问这个问题,并无预案。
自己不是关心她的病而是想救她的命,只是如何就能肯定她是病死?那玉陨天香楼难道全是空穴来风?
实话说不出口,只能似是而非叹道:“生命诚可贵!人活着才有希望!”
秦可卿闻言一滞……
公公贾珍那择人而噬的眼神愈发肆无忌惮,她将自己的感受告诉贾蓉,没想到他知道后非但不敢维护,居然吓得直接搬去了书房。
这次病症也有担惊受怕的缘故,好在生病之后贾珍久不在跟前露面,加上张友士的药,这才渐好。
可病好了呢?贾珍难道就会罢休不成?
秦可卿只静静站在那儿,带着自凄的哀怨表情。
隔了半晌才幽幽道:“倘或没有希望呢?”
赖尚荣只觉那眉眼间幽幽之情,仿佛能拨动人的心弦,让他忍不住生出怜意。
不过此时此地容不得他去怜惜,他从秦可卿的话语中听出了丝丝绝望。
果然是自缢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好在赖尚荣前世听过的鸡汤不少。
缓缓道;“有个旅人在沙漠里独自行走着,忽然后面出现了一群饿狼,追着他要群起而食之。他大吃一惊,亡命狂奔向前跑。
就在饿狼快追上他的时候,他看见前面有一口井,就不顾一切跳了进去。那口井里不但没有水,还有很多毒蛇,毒蛇见到有食物送上门来,昂首吐舌,热切的引项以待。
他大惊失神下,胡乱伸手想去抓到点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想不到竟然天从人愿,给他抓到了一棵在井中间横伸出来的小树,把他稳在半空处。
于是乎上有饿狼,下有毒蛇,不过那人虽陷身在进退两难的绝境,但暂时还算是安全的。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刻,奇怪的异响传入他的耳朵里。他骇然循声望去,发觉有一群大老鼠正用尖利的牙齿咬着树根,这救命的树已是快要折断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时刻,他看到了眼前树叶上有一滴蜜糖,于是他忘记了上面的饿狼,下面的毒蛇,也忘掉了快要被老鼠咬断的小树,闭上眼睛,伸出舌头,全心全意去品尝那滴蜜糖。”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秦钟瞪大眼,张嘴望着赖尚荣追问道:“那人最后可是被毒蛇咬死了?”
赖尚荣笑道:“这个故事重点不是那人如何了,人终有一死,死前能吃到那滴蜜糖才算不负此生!”
秦可卿自然听出了话中意思,越是这样越是觉得意兴阑珊。
养父拿自己当工具,丈夫不能护着自己,什么才是自己的那滴蜜糖?
“只怕未必人人都能吃到那蜜糖!”
这个故事并不严谨,不过赖尚荣早有准备。
“如果那个旅人在饿狼追来的时候就放弃了逃跑,或是在掉下井的时候没有伸手去捞,甚至在看到老鼠时闭上眼听天由命,那他确实吃不到那滴蜜糖。”
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有拼命的活着,才有机会吃到属于自己的蜜糖,因为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蜜糖!”
赖尚荣说完,向秦钟招了招手,今天他说的够多了,秦可卿也需要时间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