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抬起手肘,戳了一下邢岫烟的纤腰,笑道:“赖大哥对邢姐姐果然关怀备至,竟连这都考虑到了,我看咱们也别站在这里碍眼了!”
说着便拉住惜春离开沁芳亭。
宝钗也忙连声附和,拉着探春往回走。
迎春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跃跃欲试的司棋,追着黛玉等人离开。
若非众目睽睽,有司棋主导,她还能呆得住,可大庭广众之下,姐妹们都还看着,她却不敢这般张扬的宣誓主权。
而邢岫烟被她们说的红头胀脸,只将螓首埋在两个小山包之间。
虽知于礼不合,有心跟着她们一起逃离沁芳亭,可双脚仿佛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子。
被宝钗挽着的探春,心有不甘的回眸看了一眼亭内,神思不属犹如牵线木偶一般,被宝钗拐着往回走。
前些日子,生母赵姨娘归还了梳妆镜和香皂,却依然打扮的妖艳狐媚,她便涌起不好的念头。
借着盘问贾环学业的借口,发现她竟然也堂而皇之的用起了玻璃镜,而香皂在屋内竟随处摆放着三、四块。
于是旁敲侧击的探问东西的由来,可赵姨娘都是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问的不耐烦了,就敷衍说是自己买的。
自家生母是什么德性,她再清楚不过,别说买不起镜子,就是买得起,也不可能舍得自己花钱去买。
思来想去,也只有贼汉子送的,才合情合理。
不过,她并没有怀疑到赖尚荣头上,毕竟赖尚荣进府的时候少,且,赵姨娘向他讨要香皂都被拒绝,何况价值更高的玻璃镜?
而能在内宅出入自由,又有这样手笔的,也只有贾琏最有可能。
况且,贾琏素来名声不佳,又与王熙凤闹掰了许久,不论从哪方面看,都非他莫属。
一得出这个结论,只觉得万念俱灰,这可不仅仅是偷人那么简单了,侄儿和叔叔的侍妾,那也是乱……
可如今邢岫烟嫁入赖家,已是板上钉钉之事,以后生母这事若是东窗事发,哪里还能寻到赖尚荣这样好的下家?
也只能盼着,他们做的隐秘,至少自己出嫁前不要被人发现。
所以,近来赵姨娘偶尔有出格的举动,例如晚上莫名其妙的,拿着两块香皂出现在园内,甚至衣服上有些许不洁之物,她都一一帮着遮掩了过去。
赖尚荣并不知道,有人为了自己魂牵梦萦。
他此刻的心神都放在邢岫烟身上,见她面如酱紫,十指紧紧攥在一起,一脸的娇羞,若是还不知道得寸进尺,真的枉称情场老手了。
于是直呼闺名道:“岫烟!花枝巷那边的宅子,已经装修完毕,伯父、伯母明日便要搬进去,等鸳鸯这边跟琥珀交接了老太太那头的差事,到时候你们再一同过去,如何?”
这一声‘岫烟’,仿佛击在邢岫烟心口上,只觉得一阵暖流涌进四肢百骸,差点就要立足不稳。
勉强稳住身形,娇声道:“让赖大哥费心了!”
“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岫烟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
赖尚荣说着一手捞住鸳鸯的双手,一手搭上了邢岫烟攥在小腹的柔荑,将六只手叠放在一处。
继续道:“老太太的私库都是鸳鸯管着的,我将她给你,也是方便伱日后管理后宅!”
邢岫烟被他那温热的大手握着,只觉得如遭雷殛,只觉得被赖尚荣的手掌握住之处,好似有万只蚂蚁,顺着自己的经脉直往胸口里钻。
想要挣脱,却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只得自我安慰。
反正过几日就要嫁人赖家……
而鸳鸯,原以为,跟着邢岫烟进了赖家,以后只是妾室的通房丫鬟,没想到还另有这番安排。
她久在贾母身边掌管私库,当然知道管理后宅的意义。
眼中的春情愈发的掩饰不住,痴痴的看着赖尚荣。
三人就这样站着,也不知过去多久,邢岫烟才缓过神来,逃脱了赖尚荣的魔爪,飞也似的逃离了沁芳亭。
刚松了口气,身后却传来赖尚荣爽朗的笑声,加快脚步的同时,也将头埋得更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