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沉吟半晌,笑道:“东府毕竟比不得这边有娘娘撑着,他家是从这头出去的,又因姨父举荐才得的官身,去年老太太开了口,湘云两个叔叔不都入了股?上月还自己贴银子给大老爷入股。便是看在娘娘和姨父的面子上,也不敢使绊子。”
正说着,薛蟠醉醺醺的,从冯紫英家赴宴归来。
薛姨妈忍不住埋怨道:“你个天杀的,怎么又喝了这么多酒?小心别说错了话!”
她不说还好,一说薛蟠反倒愤愤不平起来:“我不喝酒还能怎地?你们见风就是雨的,三月还催着我去问,这会子又不让提,我都没脸子去见冯大哥了!”
薛姨妈急道:“吃酒的时候,你没浑说吧?”
薛蟠悻悻道:“哪有我插嘴的份,他们一个个在那里悲啊喜啊的,我又说不上来,偏那个姓蒋的兔爷只跟宝玉亲近,我想插都插不进去!”
“呸!瞎说什么,你妹妹还在这呢!”
薛蟠这才不情不愿跟宝钗赔了个不是,悻悻的转身回房。
…………
却说宝玉今日,见蒋玉菡妩媚温柔,可谓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不免又故态萌发。
蒋玉菡能被忠顺王和北静王宠幸,自然生的不俗,较之潘又安已经高了两个档次,且他本就是戏子出身,那扮相和作态,更不知将潘又安之流,甩出几条街去。
当初贴烧饼之举,虽被母亲罚了闭门思过,但时过境迁,早已好了伤疤。
二人私下勾勾搭搭不说,还互赠了贴身之物,约定了再见之期。
满心欢喜的回到怡红院。
袭人上前替他更衣,见他腰里一条血点似的大红汗巾子,便道:“你有了好的系裤子,把我那条还我罢。”
宝玉听说,方想起与蒋玉菡互换的汗巾子,原是袭人的,只得笑道:“这是北静王赏赐蒋兄的,乃是茜香国女王的贴身之物,我便赔给你吧。”
袭人叹道:“我就知道又干这些事!也不该拿着我的东西,给那起混帐人去。”
说着,解下来掷在个空箱子里,自己又换了一条系着。
又道:“今儿贵妃打发夏太监出来,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叫在清虚观初四到初六打三天平安醮,唱戏献供,叫珍大爷领着众位爷们跪香拜佛呢。还有端午儿的节礼也赏了。”
说着命小丫头,将昨日所赐之物取了出来。
宝玉见了,喜不自胜,问道:“别人的也都是这个?”
袭人便将众人的赏赐复述了一遍。
宝玉听了,笑道:“这是怎么个原故?怎么林姑娘的倒不同我的一样,倒是宝姐姐的同我一样!别是传错了?”
袭人道:“今儿拿出来,都是一份一份的写着签子,怎么就错了!你的是在老太太屋里,我去领回来的。”
宝玉这才作罢,倒床睡觉去了。
袭人却忧心自己的汗巾被外人拿去,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