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伱瞎说什么?什么闻着味?”
王熙凤嗤笑道:“赖兄弟前脚刚到,大嫂子后脚就来了,难道不是来找他的?”
说着咯咯一笑,接着道:“哦,对!找他问兰小子学业!”
王熙凤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意有所指,李纨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想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忙颤颤巍巍道:“你……你瞎说什么?素云将后园门钥匙弄丢了,我是来禀告老太太和太太的!”
她此时已顾不得许多,只要抢先说出钥匙丢失,即便王熙凤拿钥匙说事,她也可以跟王熙凤扯皮。
王熙凤听说李纨是来报失,顿时有些慌神。
她刚刚从堂弟王信口中得知,贾珍的案子乃是锦衣卫奉旨查办,并将查到的罪证转交三法司会审。
虽其中并未听到赖尚荣的干系,但自己刚告诉他不过半月,不可能全是巧合。
一想到,贼汉子竟能让皇帝老儿帮他泄私愤,忍不住惊喜交加。
惊喜的同时,不免一阵后怕。
她清楚的记得,若非赖尚荣警告,她也不会停了印子钱的生意。
那岂不是说赖尚荣早就将一切看在眼里,若非阴差阳错,自己没有继续报复,反委身于他,只怕被关押的名单里,就要多了她王熙凤的名字。
女人和男人不同,即便最后没有问罪,可一进大牢也就等于名节不保。
王熙凤看似目中无人,飞扬跋扈,实则最会审时度势。
这点,只看她对贾母和王夫人的态度,再对比对婆婆邢夫人的表现,便可见一斑。
这样的女人其实不难折服,只要在其最引以为傲之处,将其彻底打落尘埃,她便会比谁都服帖。
而她最引以为傲的,莫过于出身,身为王家女又是国公府的嫡孙媳妇,她向来自视甚高。
但同为国公府的贾珍,却被赖尚荣轻描淡写的送进了大牢。
当然,也要看最后的定罪,但从堂弟王信口中得知,想要免罪已是绝无可能,抄家流放可能都是轻的,这叫她如何敢不服帖。
李纨这般做派,明显是被她吓着了,从上回两人同时相邀,赖尚荣急吼吼的去赴李纨的约,恐怕自己在其心中,还不如这个寡嫂。
若是坏了他的好事,惹得他不快……
那可是狠起心来,连自己亲叔叔都下得了手的主。
她只当赖尚荣早已洞悉一切,而两家疏远的原因她也门清,因而以为他故意连赖升也一并报复了。
李纨主仆哪里知道,她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只当她盘算着如何对付自己。
素云也顾不得许多,忙挺起蓓蕾道:“奶奶说的没错,奴婢就是来领罚的。”
主仆二人已是一荣俱荣,如今只有一口咬定,钥匙是自己丢的,方有希望蒙混过关。
王熙凤缓过神来,忙笑道:“嗨!瞧大嫂子说的,不过是丢把钥匙,值当什么罚不罚的。只是这两天为了东府的事,老太太和太太都不大爽利,我看还是先放两天再说。”
李纨哪里肯信,只当她是缓兵之计,忙拉着素云就要往里走。
王熙凤知道她不信自己,忙一脸焦急道:“我的姑奶奶唉!东府这会子怕是都要抄家了,你还在这里添乱。你先跟平儿去我屋里,就算有人追责,你也只说告诉我了还不成吗?”
李纨看她不似做伪,又看向平儿。
平儿虽不知王熙凤打的什么盘算,但也知道她怕拔出萝卜带出泥,不可能故意陷害李纨。
忙挽着她的手道:“这事我可以作证,奶奶只管放心。”
王熙凤虽名声不好,但平儿却素来没有恶名,李纨见她保证,总算信了七八分,加上确实不敢见赖尚荣,便随着平儿暂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