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牌打完,接着又道:“此事毕竟是我们考虑不周,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和二太太难堪,只要伯母能说服二太太,哪怕是编排些侄儿的不是,侄儿也绝无怨言。”
说着,便朝炕上的薛姨妈跪了下来。
刚结下的干亲,退也得有个理由,薛宝琴待嫁之身,总不能往她身上扯,也只能牺牲自己,并暗示薛姨妈,可以编造些自己行为不端的传闻。
“好孩子,地上凉,快,快起来!”
薛姨妈忙抬手虚托,示意薛蝌起来。
可薛蝌哪里肯起,磕头道:“母亲来时便嘱咐侄儿,凡事多请教大伯母,我们兄妹二人在京城无依无靠,也只能指望您了!”
见薛蝌执意不起,薛姨妈只得叹道:“罢了!你先起来,我回头去说说便是,只是成不成,也不能保证。”
薛宝琴能嫁进梅家,于自家也有益处,这一点她与薛宝钗早就讨论过。
虽说让薛宝琴认干娘是贾母的意思,可若不是自己着急忙慌的张罗,哪怕是等上两日,先让薛蝌拜过梅家,也不会闹出这样的问题。
薛蝌口口声声说着我们考虑不周,又说多请教自己,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自己的疏漏。
况且,退也不是自己的意思,不过是私下向姐姐递个话,只要尽力撇开干系,她也会理解自己的难处。
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但大房和二房何尝没有自己的小算盘,荣府何尝不是一样的情况?
“多谢大伯母成全!”
薛蝌见薛姨妈答应劝说,一边抹着眼泪,从地上起来。
一边支支吾吾道:“梅世伯说了,只给家里一月时间,若是这边不退,届时跟父亲定下的婚约就做不得数了。”
“做不得数便做不得数,宝琴妹妹难道还怕没人要不成!”
说话间,只见薛蟠怒气冲冲的,从屋外走了进来。
咬牙切齿道:“他梅家把我薛家当成什么了?怪道赖大哥看不上他,原来竟是这么个东西!走,我带你去冲了他的家,大不了咱们不结这门亲了,这京城好人家多了去了,难道就非他家不嫁了?”
说着上前拉住薛蝌就要走,他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婚约做不得数却听得真真切切。
“孽障!还不住手!”薛姨妈气得身子乱颤,指着薛蟠道:“伱这是要气死我啊!”
倒不是她觉得薛蟠的话有什么不对,只是京城不是金陵,翰林宅邸岂是说冲就能冲的。
自家儿子本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别为了二房的事,让自家糟心。
一面喝斥住了薛蟠,一面对薛蝌道:“别听你大哥哥瞎说,我这就去跟姐姐说去。”
可话虽如此,却并未急着起身,反而话锋一转道:“蝌哥儿,我虽能去向姐姐求情,但也不是伯母能说了算的,若是不同意,又当如何?
况且,你就笃定梅家不是故意刁难?倘若这边得罪了荣国国,那边梅家再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届时又当如何?”
这番话确实把薛蝌问住了,他也是从梅恭前后态度的差别,判断是因为荣府的原因,可那些理由都是他自己说的,又怎么能证明不是故意刁难?
如果两头落空,可就真成了笑话了。
而且,从薛姨妈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其中的告诫之意。
恐怕这回不论结果如何,以后再想要这个大伯母帮忙,是再不可能了。
可毕竟是父亲的遗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侄儿省得,只是父命难违!”
“行吧!你在这看着你大哥哥,别叫他出去惹事,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