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门前的马车,陈译文疑惑道:“这似乎是贾侍郎的马车……”
随即恍然大悟道:“他与荣府也算同宗,又与尚荣岳丈如海兄乃是同窗,前来道贺也在情理之中!”
赖尚荣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贾雨村,故而彼此没什么交集。
贾雨村下了马车,不等赖尚荣开口,便拱手笑道:“不请自来赖大人莫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论贾雨村是见风使舵也好,还是真心道贺也罢,总不至于将其拒之门外。
赖尚荣也客套了两句,将众人迎入偏厅。
知道不可能再提前溜走,赖尚荣索性留下。
除了贾雨村,其余几人都有共同的生意,席间话题,难免会偏向造船厂的进度和预期。
贾雨村久在官场,也是个长袖善舞之人,虽然生意差不上什么嘴,但也算收放自如,张弛有度。
偶尔凭借做过地方知府的阅历,提出一些独到的看法,倒也让赖尚荣和田尝刮目相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来。
田尝起身告辞道:“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叨扰尚荣了!”
他一发话,众人也不好再留,纷纷起身告辞。
送至门口,贾雨村却并不急着上车,待到田尝等人离开,才从怀里要出一叠文书。
递给赖尚荣道:“这是我那女弟子的嫁妆名录,如海兄临终之时交托我代为保管!原本……”
说到这,顿了顿道:“名录上的嫁妆都寄存在荣国府,她父母双亡,原本只是担心遭人欺辱,留在我这儿做个防范,如今既然她嫁给了赖大人,倒也不必再留在我这儿了,还请赖大人帮忙转交!”
赖尚荣随意翻看了一下,荣府的家底他比谁都清楚,早就一干二净,哪里还有这么丰厚的嫁妆?
当初兴建大观园,赖尚荣还和父母讨论过省亲的用度,不用想也知道早就被荣府挪用,花得个一干二净。
原本赖尚荣还以为林黛玉揣着明白装糊涂,不忍心为了嫁妆跟外祖母娘舅家里闹翻,才故意没提嫁妆。
现在看来,她自己或许也不知道,否则,又怎么会总觉得白吃白住贾家?
回忆林黛玉两次进京,似乎都有贾雨村的身影,看来林如海还是对其颇为信任。
虽然贾雨村此时将嫁妆名录交给自己,未必没有见风使舵的意思,但他保管这么些年,也没交给贾家,倒也不算所托非人。
“多谢雨村兄!”拱手道了一声谢,转而试探道:“听闻雨村兄在金陵之时,曾判过薛家少爷打死人的案子,那丫头如今在我府上,她自幼被拐,一直想帮她找寻父母,不知雨村兄可还记得当年的案情?若有她父母的线索,尚荣感激不尽!”
古代不比现代,人海茫茫寻人不易,加上甄士隐出家,香菱母亲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凭眉心那一颗胭脂记,确实有些难办。
他又解释不清如何知道香菱的身世,不可能点明寻找姓封的人家。
故而,一直没有消息。
贾雨村似乎陷入了回忆,沉吟良久,才抚须道:“当初拐子已经伏法,审讯时倒也听说,是在姑苏东南葫芦庙附近拐的人。”
顿了顿接着道:“不过,时过境迁,倒也未必还住在那儿,赖大人不妨去那边打听打听,或许还有人记得,知道那家人的去处!”
香菱自己都不记得被转手卖了多少次,拐子早已不是当年拐走她的人了,不过赖尚荣只是为寻人找个借口,也不揭破。
“有方向便好,多谢雨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