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还健身啊。”女生拾起他床边的伸缩警棍，意有所指地抛接了一下，指了指外面院子里的一个木头桩子，“现在还会打架吗?”
“偶尔练练，防身而已。”曹敬简单地回答，等她转过身去收拾坤包的时候，曹敬轻轻把警棍插回裤腿里。
清晨骑着男式自行车的津岛郁江看上去有些脱俗的出尘感，不过这种感觉在曹敬在小卖部里买了块橡皮后立刻消失殆尽。
自从大学里一次钢笔漏墨，把整个论文毁了之后，曹敬平日改用铅笔记录各种事项。买完橡皮回来后，他看见津岛郁江不满地靠在车把上，发出啧啧的声音。
“那个售货员看你眼神好黏啊。”
“你吃醋啊?”
“当然啦，我这个人就是占有欲和嫉妒心特别强，不喜欢男人在我面前跟其他女人……勾勾搭搭。”
曹敬和津岛郁江平和地互相调侃，曹敬回过头看了一眼，这家小卖部他经常来买东西，所以对这个售货员有印象。似乎是老板的亲戚，相貌清秀，戴着眼镜，一副有点阴郁的样子，听说是在读夜大，对人总是爱理不理的。至于津岛郁江说的什么眼神好黏，他就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位不知名的售货员小姐对他态度略微比较温和。
可能是因为他是唯一买完东西会说“谢谢”的人。
“这姑娘我觉得背后也有故事。”曹敬等两人骑远了后说。
“你真的对她有意思啊。”
“不是。”曹敬想了一下，“她站姿和一般人不一样。一般小卖部的人很少有她这样的精神，腰背很直。”
“感觉有点凶巴巴的。”津岛郁江挑挑眉毛。
朱烽的私人俱乐部全名是“白鲸俱乐部”，在文化路上的一个写字楼里。在亲自走进这个地方之前，曹敬一直以为“俱乐部”只是津岛郁江的一种比喻，没想到真的是一个类似私人会所的地方。有书，有酒，有几个中老年知识分子模样的人，打扮都很朴素，但眼睛扫过来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曹敬注意到，会所小房间里不时有青年人走出走进，还有两个更小的学生模样的，他认出来其中一个。
“蝙蝠侠!”他叫住那个戴着两个大耳罩的男生。这人一脸青春痘，看到曹敬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曹老师，你怎么也来了?”这个高中生的名字是李前进，之前曹敬还跟雷小越提起过，是听觉异常敏锐的进化者，他是个很开朗的小孩，跟他打交道很让人高兴，“这是你女朋友么?”
“同学你想多了。”津岛郁江皮笑肉不笑地扯扯自己的嘴角，“不敢高攀曹老师。我是带老曹来这边转转——你们认识么?”
“铁哥们!”李前进拍拍胸脯，“你们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听出脚步声了，曹老师脚步声很有特点，因为他穿的那双皮鞋，声音比较闷。夸哒、夸哒的。”
“这还是他戴着隔音耳罩的状态。”曹敬微笑着介绍道，“他摘下耳罩的时候，能够靠声音传播进行非常精准的回音雷达定位，闭着眼睛就能‘听到’几十米外的景象。”
李前进摆摆手，一副不值一提的谦逊态度。
“那位是许冲先生，国内基因测序研究的BOSS级人物。”津岛郁江给曹敬示意了一下，一个穿着葛布长衫的矮瘦中年人正独自坐在角落里读书，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那边两个下象棋的是省考古研究院的副院长，李实秋，以及本市著名老中医，戴小春。”
曹敬只觉得有点乱。
“基因测序和考古我大概能理解，老中医?”
“他们都是朱老板认识的朋友啰，假日就来这里消遣，谈天。顺便项目也在这里做了。”津岛郁江耸耸肩膀，那个带着酒瓶底眼镜的老中医看到这边的视线，还和善地向曹敬点了点头。
“蝙蝠侠，你在这边到底是在做什么研究呢?”曹敬顺便向李前进打听一下口风。
“我是我们年级主任推荐过来的，说我如果来参与这个项目，到时候保送名额会多考虑我一点。”李前进很世故地向他眨了眨眼，“虽然已经有大学要我了，但是多混点资历，不亏，对吧。而且也没什么难的，就是问我一些问题，测试我一些反应，抽了点血，然后对能力检测一下，跟少训所比是差远了。”
曹敬略微放心了一点，未成年人参与这种项目，应该是他的负责人首肯过的。他回头打个电话给马莉问问，应该是有备案的，不然李前进那个年级主任在程序上就犯了错误。
“蝙蝠侠”这个外号还是挺新奇的，来自一部国外引进的动画片。曹敬第一次知道这部动画不是从电视上，而是从图书馆的一本脚本选集里。那部书里选载了五个蝙蝠侠动画的脚本，让曹敬知道这是个具备过人本领的蒙面侠客形象。但最后一个剧本着实让他吃了一惊，故事里的凶手竟然是具备变形能力的恶魔，其险恶的描述让曹敬都感到有些恐惧。
原著中，蝙蝠侠以凡人之力对抗觉醒进化能力的犯罪者;但李前进的外号仅仅是说明他能够像蝙蝠一样听见细微的声音。
“津岛同学，终于拐到人了么?”一把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个清瘦的老先生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曹敬一会儿，展眉笑道：“津岛郁江同学跟我说过你很多次了，你就是曹敬同学吧。”
“我已经大学毕业两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人用“同学”来称呼他，曹敬有点哭笑不得，身边的津岛郁江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
“没事，没事，细枝末节的小事……”老先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出乎他意料的大，“一个心灵、精神领域的进化者真的是万中无一，你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数据素材。来，请跟我来。”
这是曹敬第一次遇见朱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