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敬定了定神,先读曹丹的那份信纸:
老四。长久不见,你在沧州过得很惬意吧。二哥过得还好么?想必经常和你喝酒了,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只是天南海北,并不容易,只能看过年时候上面批不批假了。我给你寄了一件衣服,从海军部队里弄到的正品货,只是把肩章拆掉了。你说过海军大衣好看,三哥就给你寄一件,解解馋。
京城这里事多,事烦,有的时候想念沧州。但这里也是个做事业的好地方,我们四个人志业不同,我和老大去外面闯荡,你和老二在家里守着,也是个好事情。
有事跟二哥说,再不行打电话给我,实在不行去找大姐。不要一个人硬撑。
老大也给你写了信,托我一同寄来。
曹丹的信很短,字虽然丑,龙飞凤舞的,但很清楚。曹敬转向下一页信纸,字体纤细平和,规规整整。
弟敬如晤:
很想念你。
老三说要给你寄件衣服,我回沧州的时候要穿给我看。天寒地冻,注意保暖,年轻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
我这边一切都好,你和二弟不必挂心。
有事打电话,七十二小时内必回复。
简短的信笺,比曹丹更短……但信纸的最后,有一个小小的痕迹,不注意的话就像是一块污渍,或者烧焦的小点。但曹敬知道,这是曹雪卿的记号,她的能力留下的印记,那是一个小小的太阳在一瞬间爆发之后留下的印痕。他用手指轻微触碰了一下,一团荧光就从印痕上飘散出来,组成一行小字。
【有我在。】
曹敬把信纸放在自己的脸上,过了十几分钟后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想念自己的家人。
曹敬经常给那些小孩讲自己的过去,以此劝诫他们,但那些过往都是经过修饰的,半真半假的故事罢了。曹敬讲述的是一个精心包装的励志自传,而已经消逝的真相,只有几位当事人才清楚。在重重外套包裹下的曹敬,只有与自己的家人相处时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心。
他提起笔,开始写回信。
有很多话想说,但回信和来信一样简短。
“一切平安,勿念。”
下班回家的路上,曹敬想去杂货店买信封和邮票,然而那家杂货店却关门了。他还记得上一次津岛郁江调侃他的话,那个站在这里,一脸阴沉的售货员女孩。
或许是快要过年了,回老家去了吧。曹敬算了算日子,却又觉得太早了一些。无论如何,如果这家杂货店关门,那他就得绕远路,多走几百米才能找到另一个日用品销售点,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坏消息。
要推车离开的时候,曹敬的脑子突然钝痛了一下,然后他才意识到一件事。
他闻到了某种不吉的气味。
曹敬定下神认真想了想,把自行车停好,然后站在杂货铺的卷帘门面前,仔细看了看。这气味的来源,就在不锈钢卷帘门下面,汩汩的污血正在缓缓渗出,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场景,黑色的粘稠鲜血从门帘下面缓缓蔓延出来,已经聚集了一小滩。
曹敬脸色苍白,他有些想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