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今天找我?”曹敬诘问道,“如果你认为真相并不是必需的,你为什么会找我?”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着,骆雯的脸色变得铁青,哪怕不用心灵感应,曹敬也能品尝到对方压抑的愤怒。
“那你为什么要给那个女人一条路——那个杀人犯?”骆雯迅速地回想了一下,“是叫杜云娟,对吧?如果你对这套程序这么反感,为什么你会把这个女人亲手推向这条路?”
“你知道她?”
“我是你的秘书。我知道你的一切过去,履历,你的所有档案我都读过。”骆雯冷然道,“你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保护得很好,这是精神感应者的特长,但我观察着你过去的一举一动,所以我知道,你认为教化程序是一种救赎,把过于沉重的过去斩断,轻装上阵,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为什么现在你要对我说谎,还是说你的想法在短短几个月里改变了?”
曹敬表情阴沉。
“是因为身份的转变吗?”骆雯敏锐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你还是一个平凡庸碌的公务员的时候,你赞成、支持教化程序;而重新转变为握有强大影响力的精神感应者后,你开始厌恶教化程序。是因为你觉得自己能比教化程序做得更好?还是因为自己支配地位的转变,有余裕去悲天悯人?从一个实用主义者转变为理想主义者?”
两人的目光在沉默中凝滞对接许久,曹敬摇头举手,投降道:“我对教化程序并没有你所说的反感,我只是……好奇而已。”
在沉默中,两人重新举步,突然间,两人异口同声道:“对不起。”
“我不该谈这个话题——”“我太咄咄逼人了——”
只能说是气场上太不对盘了,曹敬忍不住苦笑。他能感觉到对方努力试图改善两人的关系,但骆雯的强势令他经常产生应激反应,而自己的反击更加促使骆雯以更强势的态度反击。若不是两人都还保持理性,或许早就翻脸。上面给自己安排了这位秘书真是大错特错,难道就不能请一位更加亲切和蔼的吗?
而且他现在对秘书这一职位的功能也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骆雯到底是他的保姆,还是监护人?曹敬站在面包车边上,骆雯不开车门他也没法上车,而骆雯还在蹲着检查车底。她每次开车前都要蹲下来看一圈,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骆雯突然伸手到面包车的后侧轮胎,从轮胎中的空隙里挖出一个黑色东西,搓了两下。曹敬看了一眼,是个指节大小的小东西,上面还粘着软软的东西,好像是口香糖。
骆雯竖起手掌,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抽出一支手机,拨通后低声道:“我的车上被装了监视器。”
“什——”
“有人在监视我们。这个监视器是我们上楼的时候装的。”骆雯掏出一只真空袋把那个小监视器丢进去,“离车远一点,我在通报总部,一会儿会有排爆小组和情报小组过来。在这之前,我们先在这里等待,或者去小区安保那里调闭路监控录像。”
“排爆小组?到底是谁在监视我们?不是你的上级么?”
曹敬觉得骆雯好像非常想翻个白眼,但她强行克制住了。秘书摇头道:“之后你也会参与情报采集,所以我就直说了。这种手段一般是我们的同行,某些国家的情报员的风格。这一次首都幻觉事件,有几个大使馆的人员动向有异常,应该是嗅到了有利可图的气味,或者说与幻觉事件的幕后主使有关。”
曹敬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大概又是在钓鱼。前段时间他在沧江市当了一次鱼饵,没想到没过多久又重操旧业。
“燕京是我们的地盘。”骆雯冷笑道,“不管是谁家的爪子,伸出来就肯定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