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那东西了吧。不完整，只是碎片，对吧?”

        “嗯。”

        她的声音非常虚弱：“我接下来要说的事非常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记住。第一，你现在处境非常危险。这个所谓的‘祝福’是一句咒语，你在她脑子里看见了咒语……你说出来，我听见了。现在我也知道了它。我们之前就猜它是存在的，我也亲耳听见它了。只是我以为我不会受它影响，毕竟我早就是进化者了，但显然这里出现了差错……你找到的不是理想中的‘原型’，而是一个别的东西……本质上很接近，但它不是那句神奇的‘始祖咒语’，而是变换后的‘恶咒’。”

        曹敬小心地搀着津岛郁江，道：“你先坐下休息，我调整一下你的意识。”

        “不要动。”津岛郁江的抓握突然间变得用力，“我其实一直在等这个，从很久之前开始，我就一直在等这个。曹敬，对不起，请你原谅……我能感觉到，这个祝福正在我的头脑中生效。你知道的，你知道我一直在等待这事发生，我想赌一赌，真的对不起，谢谢你这些年来的包容。”

        “别这样。”曹敬轻吻她的额头，“请别这样，太危险了。”

        “如果我醒不过来，你千万当心。”津岛郁江轻声道，“第二件事，不要相信吕君房。”

        “什么?”

        “不要相信吕君房。”

        这一次，津岛郁江说得很慢，很清晰，绝没有听错的可能性，曹敬背后升起一股寒意。津岛郁江的指甲抠进了他的皮肤，曹敬听见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缓慢、轻柔，离他越来越远。

        “前些天，我去帮朱老整理资料，他很紧张。我第一次见他那么紧张，是跟吕君房有关，我问他吕君房为什么会被单独审讯，他说我不该知道这件事。但我有一点很确定，朱老这些年的研究，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吕君房的协助。很明显，他不仅仅是一个作家，而且他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这一次‘祝福’的事情，是在他被审完后，上面才出的文件。”

        曹敬沉默。

        “他知道这一切。”津岛郁江深深吸气，“还有，我现在也能看见它了。敬，她就在你身边。我也看见了……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告诉我，神灵的精神分作荒魂与和魂，代表了恶与善的两面性。雨能够滋养土壤，也能够积成洪水，后来我长大了，知道这是古代神灵崇拜衍生出的原始哲学……”

        “你需要休息。”曹敬听见门外有脚步声，门被打开，手电筒的光柱照了进来，“停电了吗?叫个医生过来。”

        有人走过来扶起张小茗和津岛郁江，带头的人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曹敬的脸，然后伸手过来，径直按在曹敬的额头上。曹敬在这一瞬间看见对方小指的指甲非常短，几乎只剩一小片，似乎常年被灰甲症困扰。鼻端闻到一股轻微的香气，就在曹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地面突然间迎面扑来，他沉重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这句咒语仅仅是一个导火线，引燃的是早就深植在我们头脑中的事物。我们中的每一个都无法避免，它早就在我们头脑中了。早在百年之前，它就已经遍布七大洲。”

        闯入者的首领竖起手掌，让部下停止行动。他凝神细听津岛郁江的絮语，做了个手势，示意把房间里的三人全部带走。

        “我们带不了三个人。”其中一名部下说，“我们进来，击毙感应者和记录者，抓走秘书。多带一个人会延缓我们的行动，更别提带走两人了。在‘血肉’到来之前撤离，不然我们全部会死在这里。”

        “全部带走。”首领下令，“骆长安的反应比我们预期得要慢，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对我们是个好消息。公馆的警报早在三分钟前就该发动了。而且，我认出这个感应者的的身份了。”

        “那这个记录员呢?”有人蹲下用手电筒照射了一下津岛郁江的脸，“瞳孔里有血斑，已经被感染了，正在出现一期症状。杀了她就行了，或者放着不管，不久就会死了。”

        “带走。”首领断然道，“她可能还有情报上的价值。”

        没人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