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讲起呢……
我和朱烽的确是亲戚,不过皇家亲戚成千上万,能和我论点亲戚的人在燕京现在也有几千几万人。朱烽的家里和我关系比较亲近,所以我记得他。之后他成为了大学问家骆文美的弟子,少有文名,被燕京文化界颇为器重,不过把他引荐给骆文美的人其实是我。
骆文美是金蔷薇革命时期的“中西奇杰”,我还在位时就是大名鼎鼎的国际学者,同时期也翻译、引进了不少国外名著,是国内文化界的头面人物之一。他年轻时游学列国,精通多种外语,见闻广泛,当时内阁议论西方外国的外交事务,也经常密请他来做个参谋,借助他的知识阅历。当时的总理大臣……全称是“总理万国事务大臣”,就是今天的外交部部长。总理大臣丁复庵是个四面不得罪的人,喜欢打太极,有时借骆文美说话做事,骆文美也因此在朝中也有了一些影响力。
使者来访那年,第二蔷薇已经名扬寰宇,声威日隆,但他们的政治理念传入国内其实不多。骆文美正是那个将《蔷薇书》、《不朽诗》、《战斗檄》翻译到大陆来的人。那时候国内西学刚刚兴起,“三部夷书”着实惊世骇俗,大多数读过此书的人都嗤之以鼻,将其视为妖言惑众,骆文美却是最郑重其事对待的人。
那时候骆文美经常向我进言,说一定要仔细研读三部夷书,这三部书在西方列国已经呼风唤雨,渐有颠覆世界之势。无论对书中言论是何态度,一定要理解、明白这三部夷书之所以能“惑众”的道理。但我当时沉迷佛道,有数位神通士在宫内侍奉……以燕京清虚观的包阳奇真人和佛源寺的弘光法师为首。我那时候目睹了这几位宗教人士的神通,心悦诚服,想借助其神通力治国理政,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不过当时进化者刚刚兴起,各国统治阶级的想法都差不多,要说丢人也是一起丢人。
为什么我说“一起丢人”呢?
第二蔷薇的使者到来后,照惯例由礼部负责接待和主持外交仪式,但这一次除了交换书信,他们通过骆文美的渠道,向我传达一个消息,希望能私下与我交谈。这当然是非常逾礼的事,但骆文美把这件事看得非常认真,力劝我至少见他们一面。我一开始并不愿意,但后来骆文美不得已透出口风,说这次会面与各国神通士有关,这提起了我的兴趣,于是我便答应了。
如果你们学过那段历史,可能知道后来,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第二蔷薇得到蓬勃发展,推翻了北方皇朝的统治,夺得大权,改组为第三蔷薇。当时世界大战还未打响,我与内阁大臣们已预测西方诸国可能发生一场大战,但觉得此事与我们无关,遥隔千里之外,他们爱怎么打怎么打。
这些使者,代表了当时第二蔷薇中的部分“有识之士”,想与我建立进化者研究方面的合作关系。
诚实地说,他们当时确实很有远见。后来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进化者头一次被运用在战场上,虽然没有后面几次战争中那么成熟,但已经让各国开始注重到对这些人的战略性运用。而早在战争还未开始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超前地意识到进化者们对战争可能造成的影响。为什么找上我呢?是因为我对神通士的痴迷是名声在外的。朱明皇朝地处远东,与第二蔷薇没有利害关系,而且人口繁多、地大物博,对于他们来说是理想的合作伙伴。
我当时……
我当时确实喜欢奇人异士,供养那几位宫廷里的神通士,在燕京城里也不是秘密。使者中也有进化者,在我们私下见面的时候也为我表演过几手。包阳奇和弘光当时都在场,这两人是我的宫廷顾问,经常驱赶来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弘光法师擅长他心通,能看他人心思,确认了这些使者不是骗子,而是真材实料的神通士……当然,那几个使者不知道弘光的能耐,也让弘光刺探出不少秘密。
那年头,我们对进化者的能力体系都还不太了解,弘光这样的感应者在这种场合无往不利。在见过使者一面后,弘光跟我说,这批使者背后还有一个秘密,第二蔷薇中有一批横跨多国的社团成员,这个叫做“人子的黎明”的秘密宗教社团历史不长,他们正在探索神通者背后的根源,这一次这个秘密社团借助第二蔷薇的崛起,接触和串联多国政要,想要借助各国的资源去探寻神通者的秘密。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当时我也考虑组织一个官方的神通士机构,包阳奇和弘光都知道这件事。
……
抱歉,我只是在回忆,将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很多事我只模糊留下一点印象,活得太久,必须甩掉一些东西,才能身心健康。
你觉得这是双关?大概是吧。
人子的黎明,这个名称是弘光法师翻译的,别看他是个和尚,出家前也出国留学过。因为有他心通的本事,弘光搞翻译也有两把刷子,他察觉出这个名字有宗教背景,结合当时译进国内的西方经典,和从使者头脑中感应到的信息,理解了这个秘密社团的一些目的。没错,听上去很象寻找圣子的那个圣子教,或许是“新世纪之门”的前身,总之我猜它们之间大概有一些传承。
人子的黎明想要找到他们的救世主,第二蔷薇想发掘出更多进化者的秘密,以此获得更多革命的推动力。而我的目的最开始是想和他们一起合作,以建立我自己的神通士组织。在那之后,弘光作为我的使者,曾代表我个人出使第二蔷薇。他和骆文美结为好友,并且在后来我的和平逊位和建立金蔷薇政权中,骆文美、弘光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好,我猜到你会问这个:为什么我会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