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
“我是从陈长老的手里拿到签文的。”
天同道尊的意思不言而喻。
菡萏道尊还想要再挣扎,毕竟她怒气冲冲的过来兴师问罪,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后院起火。
“或许……”
只说了个开头,菡萏道尊自己就接不下去了。她心中再清楚不过,她为人冷清,很少会有人去看她,尤其是在观星台上, 也只有陈长老作为她的弟子能够进去,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选。
“我平日里待他不薄,他为何会如此出卖我?”
菡萏道尊想不明白的事情,在顾知非这里却十分的简单。
恐怕陈长老的出手,与已经死掉的应燕有关系。
那次他看上去已经不在意,其实心中早已暗自记恨,就等着有朝一日能替她报仇。
故他才会做出此事。
只是这种行为实在愚蠢。
先不说顾知非究竟会不会因此而受伤, 就算她因此殒命, 日后天同道尊和菡萏道尊必会核对,那他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的。
也就是说,从头至尾陈长老就没想瞒着众人。
他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想到这里,顾知非反而没有多恼怒了。倒是天同道尊执着于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他们一行人找到陈长老,后者正坐在丹炉边,定定看着他们。
“你们来了。”陈长老对他们的到来早有预料。
在知道顾知非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迟早要暴露。
“真的是你。”
见陈长老的这模样,菡萏道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这个弟子脾气傲,她知道,却不曾想他竟然能做出这等错事来。
“对不起,师父,让你失望了。”
陈长老微笑着对她说,转头看向顾知非:
“我算得你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你出现在这里,本就是灾祸!”
顾知非微微一滞,没料想他说的是这样一句话。
“这不过是你公报私仇的借口罢了。”
顾知非对他这样说,其实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她确实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陈长老的话不无道理。
“是不是公报私仇,你心中最是清楚。”陈长老道,“我耗费十年,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难不成都是借口不成!”
顾知非想辩解,却不知如何争辩,她身边菡萏道尊开口叹道:
“你不相信顾知非,总该相信隐星长老罢?你自以为道行比他更精深?”
这回哑口的人变成了陈长老。
他看向顾知非,侧脸微笑:“是,我远不如隐星长老,可隐星长老并没有说实话呢?
她确实能解决问题,可如果带来问题的人就是她呢!”
菡萏道尊没有回答,只是叹气:“你魔怔了。”
“我是魔怔了。可也比你们一个个相信别人要来的强!”陈长老说,“我要解决什么问题,全凭自己的一双手,从不靠任何人!”
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吭声的天同道尊说话了:
“所以,你所谓的不靠任何人, 就是自己将签文掉包,妄图用这种方式加害一个小辈?”
此言一出, 陈长老的背脊立刻塌了下去。他弓着腰,看向天同道尊:“我曾经真的把你当做知心好友。”
“所以你次次拒绝燕燕,不愿意给他当师父,我也可以理解。你选了一个更有天赋的弟子,我也能够理解。”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开导开导她,却叫她走上了歧途,最后走上死路?
她希望当你的弟子希望了五十余年,你不给机会便也罢了,为什么要如此作践她的心意!”
顾知非见他咄咄逼人,维护天同道尊道:
“凭什么我师尊要替你管教孩子?你自己的孩子没有教好,却要训斥我师尊的不对?你又算是什么?天下这么大,难不成我师尊要照顾所有的人么!”
“我不和你争辩。”陈长老满面颓色,“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他从袖口里拿出一瓶补气丹,丢了一颗在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
“你怎么了?”菡萏道尊发觉他的精神气陡然变差,不觉担忧问道。
陈长老虽然犯下过失,但好歹也做了她百年的弟子,她也不至于冷心冷血的就此事判了他的死刑。
“菡萏,你带着他去休息,恐怕这几日他未尝好眠。”
天同道尊是个面冷心硬的人,但他现在决计说不出能原谅陈长老的话。
这次他着实过分,要是不给他点脸色看,他下次还敢。
“不必了。”陈长老却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
他说:“我没有多少时间。”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这句话。什么叫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窥探天机,最多还有半刻钟的寿命。”
菡萏道尊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上前将陈长老捞起来,发觉他瘦的如同柴火一般。
她叹:“你这又是何苦?”
“燕燕不是个好孩子,这我一直都知道的。”陈长老忽然泪流满面,“可我身边就这么一个孩子。她死得那样惨,叫我如何坦然面对?
节哀顺变,四个字说出来容易,但有几个能做到?有几个人?
我的寿数不多,本想着能护着她一日就护着一日,可没想到,最后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谁能料想到?谁能料想道?”
陈长老扶着菡萏道尊的胳膊:“此次我耗费灵气窥得天机,日后剿魔或许棋差一招。但担心红色为上。”
这话虽是对菡萏道尊所说,实际上提醒着的却是顾知非。
只是她一时间想不明白,什么叫做小心红色。
难不成那日会发生什么别样的变故不成?
顾知非百思不得其解,决定等到那一步,说不准就能瞧见了。
陈长老的话,只能相信一半。他有骗人的先例,说不准日后还会将今日的事情再重演一遍。
他想要顾知非死,这点毋庸置疑。
大概是发现了顾知非的犹豫,陈长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