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症下药。”元锦不以为意。
如果两箱茅台能帮同事解开心结,很值。
电梯很快停下,元锦和宋云策走出电梯,停在杜丰家门外抬手敲门。
柴远牺牲,杜丰和涂山被其他毒贩拖住,没能及时救人,因此他俩的应激障碍比较严重,心理状况也最差。
剩下的几个症状较轻,她要做的不多。
半分钟过去,门后一丝的动静都没有。元锦拿出手机给杜丰打过去,一接通就说,“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嘟”的一声,通话中断。
元锦眸光转了转,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不开门我就报警说你死在里面了。
门后终于传来细微的动静,过了会,房门被人从里推开。
“你这旅游路线选的挺好。”元锦瞥了眼杜丰,自顾往里走,“住宿条件也不错,就是吃的不大行。”
“你们是谁。”杜丰黑着脸拦住她,“我不认识你们。”
“我们认识你啊。”宋云策扛着箱子挤进去,顺手关上门,“涂队说的果然没错,你根本没出门。”
听他提起涂山,杜丰的脸色还是很臭。
元锦没管他,等宋云策放下手里的箱子,她拿出买来的食材去厨房,“先吃饭,完了你有什么问题都能问。”
杜丰余光扫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起身回房。
莫名其妙。
半个小时后,元锦做好了两菜一汤,醒好了红酒,吩咐宋云策去叫人。
杜丰把自己关在家里,饿了就吃饼干或者泡面对付,闻到饭菜的香味,寒着脸跟宋云策进餐厅坐下。
元锦招呼他吃饭,没介绍自己的身份,也没说自己来干嘛。
杜丰也不问,拿起碗埋头吃饭。
一顿饭安静吃完,他把碗筷一放,粗声粗气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局里没有来新人。
“昨天涂队在烈士陵园喝懵了,这会估计还没醒。”元锦给杜丰倒了一杯红酒,状似不经意的语气,“给你开的是96年的拉菲,柴警官说82年的太贵了,送不起那么多。”
杜丰愣怔当场。
“他攒了很久,本来打算等你结婚时,送给你当结婚礼物。”元锦转头面对他,“他还说,等你升了副队长,他就能少出任务,有更多的时间陪老婆女儿。”
“闭嘴!”杜丰吼了一句,刻意压抑的难过和愧疚爆发出来,抱着头痛哭出声,“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元锦将纸巾递过去,抿着唇保持沉默。
杜丰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尽情的发泄。他骗同事说自己去外地旅游,就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么狼狈又无助的一面。
柴远在队里的人缘最好,业务拔尖,为人谦虚又温柔。杜丰算是受到照顾最多的人,因为家不在这边,逢年过节,只要不回家他就一定会去柴远家里蹭饭。
眼睁睁看着温柔可敬的兄长,在自己面前倒下,这样的打击何其残忍。
杜丰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渐渐止住。
元锦递给他一杯水,温柔出声,“我是局里特聘的心理学博士林元锦,他是我的助理宋云策。”
“原来如此……”杜丰拿起箱子里没开封的红酒,迟疑抱在怀里,“远哥原本不用死的,怪我太大意。”
元锦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杜丰说了将近三个小时,他没喝多少酒却醉的比涂山厉害。他这段时间应该是没有好好休息过,发泄之后,身体承受不住,趴桌上就睡了过去。
宋云策将他抱回房间,安顿好了才跟着元锦离开。
“该去见涂山了,真希望能有个神奇机器,一键清除所有情感记忆。”元锦坐进车里,禁不住叹气,“看着他们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她现在的工作非常有意义。
宋云策张了张嘴,一言不发的发动车子开出去。
不管是在梦里还是现在,阿姐好像真没有情感记忆?她会同情、怜悯,会开心,但从来不依赖这些情感。
她的精力全部给了工作。
……
涂山又去了幼儿园,这次手里多了个粉色的狐狸娃娃。
元锦自己下车过去,若无其事的在他身边坐下。
“有人跟踪你。”涂山吐出口烟,随意的语气,“要报警吗。”
元锦循着涂山的视线看过去,距离她车子大概五米左右,停着一辆黑色奥迪。
她拿出手机将车牌拍下来查了下,黛眉微扬,“不用报警,等我五分钟。”
说罢,她利落起身朝着那辆车走过去。
宋云策也发现了跟踪他们的人,剑眉深深压低,看到元锦要过去交涉,迅速开门下车。
“不用跟过来,对方只是想看看,我到底哪儿吸引了她的男朋友。”元锦拦住宋云策,唇角含笑,“放心吧,就算她有恶意我也不怕。”
宋云策寒着脸顿住脚步,暗自戒备。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姐。
“笃笃……”元锦抬手敲了敲车窗,左手抄进裤兜里,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
录音笔是用来录制涂山的倾诉,方便自己进行下一阶段的干预用的,没想到会用到喜欢陆丞的姑娘身上。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妆容精致漂亮的年轻脸庞,就是语气不怎么好,“你就是林元锦?”
“对,你跟了我半天,有事?”元锦瞥一眼无人的副驾座,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上车。
她是陆丞的现女友,凌家千金凌熙然,两人交往了三年。
妈妈嘴里的那个小三,就是眼前的姑娘。
“你……你干嘛上我的车。”凌熙然脸色白了白,本能解开手机锁屏,“你别乱来,我……我会报警的。”
元锦扑哧笑出声,“不好意思,我就是警察。你不是查了我的资料才来跟踪的吗?冒昧问一句,你喜欢陆丞什么?是因为跟陆家联姻可以让你被家族重视,还是爱他。”
凌熙然被问住,脸色更白了些。
“看来是为了利益。”元锦收了笑,轻描淡写的语气,“我不喜欢陆丞,也不知道他给了你什么样的误导,让你觉得我会威胁到你的利益。”
她几年前就和陆丞有任何联系,他们不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他很爱你。”凌熙然被她的气势吓到,嗓音不自觉有些抖,“他会跟我交往,是因为……我很像你。你说的对,我确实希望通过嫁给他,获得家里的重视。”
“那跟我没关系,暗恋我是他的自由,我也有拒绝他的自由。”元锦弯了下唇角,伸手拉开车门,“希望这样的事没有下次。”
凌熙然的心跳随着车门关上,猛地漏了一拍。
拒绝的自由……她也好想有这样的底气,拒绝陆丞。跟陆丞交往三年,发现他根本不爱自己后,她就看开了。
反正都是要联姻,陆丞至少皮相好看,对她也不算太差。
可是现在,她忽然好迷惘。
到底是不咸不淡的继续交往下去,按部就班的领证办婚礼,忍受陆丞的冷淡和婚后出轨,做一个精致的豪门贵妇?还是让自己有足够的底气,拒绝所有自己不喜欢的事?
元锦是陆家司机的女儿,她大学第二个学期转学,之后留学读到博士,毕业就和公安局签了聘用合同。
这些,从头到尾都是她努力得来的,跟陆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所以,她才有底气说,她有拒绝陆丞的自由。
凌熙然远远看着元锦,又坐到那个气质颓废的男人身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她好羡慕元锦。
哪怕所有人都说,陆丞怎么好怎么好,元锦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只按着自己的心意活着。
……
“没解决?”涂山眯了眯眼,漠然看着元锦,“人还没走。”
“解决了啊,她喜欢的男人对我来说是垃圾。”元锦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笑道,“你买的狐狸真丑。”
涂山不想理她。
元锦兀自笑了一阵,安静下去。他现在的心理状况还不够平稳,这阶段的干预主要是陪伴倾听,让他找到情绪的发泄口。然后再说服他去医院开药,按时服药。
幼儿园下午5点放学,涂山最终没有送出那只丑丑的粉色狐狸。
柴远的爸妈也没看到他们。
两位老人像往常一样,接走宝贝孙女,步履瞒珊。
元锦留意到涂山的脸色很不好,主动提议,“回队里的训练馆,给你一次赢我的机会。”
涂山暼她一眼,抱着狐狸扭头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地铁站买票上车,赶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挤的不成样子。
过了一站,涂山忽然大步上前,眸光黑沉。
元锦眯了眯眼,在他出手的同时迅速帮忙,合力将人按在地上。
“通知刑警队在下一站接手,这人是在逃的通缉犯。”涂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约束带,将嫌犯的双手反剪扣在身后约束起来,“他的手机查一查。”
元锦一边打电话通知江佳玥,告诉她抓到了通缉犯,一边拿着通缉犯的手机火速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