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俩
人距离很近,苏园能清晰地感受到伴随着他低沉声音而来的吐息,轻轻地吹拂在她的耳际,略略发痒。他身上淡淡清爽的木质香味在四周弥漫,苏园闻多了,有点脸热。
“我干嘛要给自己找个祖宗啊!”苏园欲一把推开白玉堂逃离,结果这一只手也被白玉堂抓住了。
“我本来就是你祖宗。”白玉堂从来都没忘过这茬。
苏园怔了下,沧桑地叹了口气,耷拉下了脑袋。她居然斗嘴没斗过白玉堂,这全因她当初乱嘴胡认祖宗造下的孽。
“年少不知朋友好,错把平辈当祖宗,怪我当初太冲动!”
白玉堂轻笑,捏一下苏园的脸蛋。
“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我想去给我爹上炷香。”苏园道。
“行。”白玉堂亲自驾车,配苏园买了纸钱香烛等物,令还备了工具。在苏园祭拜老捕快的苏峰的时候,为其坟头锄草添土。
苏园看着老捕快的墓碑,在心里默默说了几句话,便安静地给他烧纸。
白玉堂干完活后,见苏园异常平静烧纸的样子,有几分疑惑。不过他并没深思,只当苏园在压抑情绪,大概不想在他面前哭得太狼狈。
回去的时候,白玉堂就带着苏园去吃了吕三娘家的素面和点心。他们刚上坟完,不宜吃肉食。
这素面细如发丝,浇以葱油,撒些麻油、芝麻酱和少量陈醋搅拌食用,味道极好,竟一点都不必荤菜差。点心也极不错,荷花糕清香清甜,口感细腻,而且这点心居然是冰镇过的,凉而不冷,吃下肚后不会让人胃冷,却凉凉的有解暑之效。
“这家东西挺好吃的,以前怎么见你带我来?”苏园吃饱喝足后,还提了一大包荷花糕走。
“你爱吃肉,这家店只做素食,便暂且排后了。”白玉堂解释道。
“下次有好吃的都可以带我来,我也不是非肉不可。”苏园睨一眼白玉堂,故意对白玉堂道,“我和老鼠一样,都是杂食的。”
白玉堂霁颜轻笑一声,问苏园要不要再去瓦子逛一圈
,如今天色黑了,瓦子那便该有热闹可看。
苏园应承,就随白玉堂去看了一圈杂耍。有家叫荣昌坊的地方,人气最高。它家在门口特意摆了擂台,除了练武卖艺之外,还设置了彩头,广迎天下武林人士比武。
这比试的趣味就在于,擂台上的汉子长得人高马大,吹着无边的大话,非常得意地炫耀自己多厉害,炫耀到惹人心里烦厌的程度。紧接着便有人上来,身量较之汉子瘦小许多,看起来似乎没有取胜的希望。比试开始之初,高大的汉子依旧用言语的极度羞辱对方,瘦小者灵活出招,最终取胜,令汉子跪地求饶赔错,赢得满堂喝彩。
接着陆续还有人上来比试,大都走之前的套路,先挑衅谩骂,然后被打脸。又或者嚣张者连赢了几场,之后就被另一上场的谦卑者打趴下,令嚣张者哭着直喊爹。
这比试一瞧就是店家自己安排的人居多,很多招式打起来并不认真,甚至还有假摔的存在。不过他们这些架势糊弄普通百姓足够了,百姓们看得都听起劲儿,连声高呼喝彩,有的甚至喊的脖颈青筋暴突,看起来比擂台上比武的人还要使劲儿。
江湖卖艺人混口饭吃不容易,苏园和白玉堂自然也不会戳穿,看了会儿就要走。
“我来!”这时有一名女子自荣昌坊的二楼飞身而下,这姑娘十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翠衣,手拿木剑,对着这场打赢的凶横汉子,表示她来挑战。
围观的众百姓一瞧,这姑娘是从天下飞下来的,好生厉害,连连喝彩支持她。
“我当是什么人物,一个黄毛丫头那个小孩子玩得木剑就想对付老子?今儿老子就把你打趴下,顺便扛你回去做媳妇儿。 ”凶横汉子放狠话道。
众百姓一听这汉子好生无礼,更加支持翠衣女子打败他。
“还看么?”白玉堂轻声问苏园。
苏园摇头,跟着白玉堂一起挤出人群。
二人回到开封府时,听孙荷说包拯正在提审苏进敬。
“包大人一直没休息,审到现在?”
“休息了,吃了晚饭后,听说苏进敬醒了,就立刻提审了,说是不想把这案子耽搁到明日,早日查明白,早结案。”
孙荷担忧地问苏园,以苏进敬如今的罪行,是否能用狗头铡对他斩立决。
“听说他认识不少官贵,都会帮他说情。而且这案子他本人没参与,只是让道士挑唆了两句,所以主要的杀人罪名还在尹傲雪身上。进财虽有杀老大的意图,但最终杀死的是坏人熊泰,他自己也因此遭报应死了。这充其量算杀人未遂,再加上老大是他女儿,按父杀女从轻论,说是根本不足以判死刑。”
“从哪儿听来的?”苏园问。
“府里人都在议论,大多都盼着赶紧让苏进敬砍头。有一些揣度不一样的,我就注意听了些。”孙荷告知苏园,这些话她都是从小吏李胜和高大河的口中得知。
“李胜和高大河。”苏园微眯着眼睛,稍微回忆了下。“我记得他们,在工曹做事?”
“对。”孙荷马上应承。
白玉堂问:“你早就认识他们?”
“不认识,不过我对这二人说的话很有印象。”
苏园便提起了之前破获的那起狗吠杀妻案。
“他们在谈论这案子的时候,不去怪凶犯齐兴化作恶,反而怪被害者齐兴化之妻郑氏不容人,因不准外室进门,才会招来杀身之祸。”
白玉堂讥笑,“怪不得了。”
苏园拍拍孙荷的肩膀,告诉她别担心,苏进敬这次逃不过。“我没被认在苏家族谱上,怎能算是他的女儿?既不是他的女儿,单就谋害朝廷命官这一条,他便没有翻身之地。至于什么官贵求情,在别的衙门倒或许要担心一下。在开封府,有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坐镇,谁敢?”
我就说我怎么听他们言论苏进敬的案子,那么生气呢,我才反应过来,他们二人尽是向着凶犯说话呢。“这种人太可恶了!”孙荷听了苏园的解释之后,恍然大悟了,她竟被这二人的话给带歪到了泥沟里去。
孙荷好生气,举起自己的拳头表示硬了。
“
欠收拾。”白玉堂冷声道。
“可是他们就说两句话罢了,问责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还是开封府的人,不好随便上手打。”孙荷犯愁道。这就跟苍蝇在你耳边飞,你却打不着的感觉一样。
“不值当你动手,”苏园对孙荷道,“回头你把刚才问我的那番话学给公孙先生,顺便也把他们评齐兴化案子的话,也学了去,公孙先生知道后自然会有处置。”
“真的吗?”孙荷没想到会这么简单。
“师父足智多谋,知悉开封府所有法度,挑人毛病按罪论处的能耐还是有的。”苏园对公孙策很有信心。
展昭从公堂里出来,瞧见苏园和白玉堂回来了,忙过来招呼。
他打量一番苏园,见苏园情绪如常了,放下心来。
“里头正审苏进敬呢,有要你作证的地方,你可行?”
“当然行。”
苏园刚才那番模样,其实只为了做出正常点的人类反应,怕太不正常,会显得过于另类,引人怀疑。所以她才努力红了眼眶,匆匆离开。
其实她本人还是老样子,见多了凄惨,很多在别人看来催泪的事情已然很难打动她了,再说即便有伤心,她的伤心也不超过三秒,跟没伤心过其实差不了多少。
到了公堂上,苏园一眼就见到脸色煞白,跪趴在地中央的苏进敬。
因为刚挨了一百杖的缘故,苏进敬很难维持正常的跪姿,所以只能以跪趴的姿势受审。这姿势会翘臀,看起来很像是甘愿准备挨揍的模样。
苏进敬在看到苏园进来的那一刻,眼中的情绪翻涌,他没有血色地唇抿了抿,似乎有话要对苏园说,却又忍住了。
苏园没理他,按照章程回答了包拯的问题,讲明了她与苏进敬之间的恩怨,但她有注意措辞,从始至终并不承认她就是苏进敬的女儿,最多用‘疑似’二字表达。
苏进敬听苏园这么讲,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开始变红。这种红很不正常,显然是由愤怒憋气导致。
因认证物证齐全,且还有苏有才等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