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余何适)_第20章 诺言(2 / 2)_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第20章 诺言(2 / 2)

        巴果赞正搂着一个宠姬在怀中玩弄着。那小美人也是个汉人,裹着一袭翠碧色的雪絮袄子,内里却穿得十分清凉,露出一角鸳鸯色的肚兜,赤着皎白的肩和手臂,一双灵动不已的杏眼往来人身上瞧。

        他闻言放开了小美人,将手中的酒杯一把掷于案前。他硕大的身躯从座起身,赤着一双褐色的大脚,“啪啪”落在木质的地面上,向舞姬走去。

        辰霜低眉,未等他走近,便率先甩去了肩上的披帛,抬臂小碎步后退,扭动身子绕着散开后落下的披帛旋身一周。

        待披帛再度落回她肩上,她一对细长的小臂从薄纱中捻袖穿出,葱白的十指交叠盘和。形状有如含苞菡萏。

        那便是她的起手式了。

        几个舞姬得到了指令,各自散去,立定在指定的位置上去开舞。

        若是从高空看去,整个队形,有如一朵水芙蓉正缓缓盛开。

        所谓凌波,说的正是这水中芙蓉,凌水开放,俏而不妖。

        走来的巴果赞向前一扑,却只扑到一段水红色的披帛,像是一条涓涓细流,从他怀中不断抽走,飘去。

        众将哄堂大笑,他也不恼,笑哈哈地举杯道:

        “我这弟弟倒是懂事,人没来,还不远万里给我弄来这么些美女。”

        众将纷纷应和奉承道:

        “小巴果将军知大人在肃州守城辛苦,特派舞女前来祝寿,实在难得,大人真是洪福齐天……”

        无非是一些投人所好,兄友弟恭的马屁。已在肃州守城多日、百无聊赖的巴果赞听得舒心,大口饮着回鹘人留下的美酒,飘飘欲仙。

        他在座上眯着眼,头颅随着节奏摆动,望着堂前盛开的一朵一朵红莲和对他笑靥如花的舞姬们,心神如随波逐流,荡漾起来。

        在祁郸已是多年不见如此标致的汉女,他越看这领舞的汉人舞姬便越是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刻上手。

        可偏生她们这舞有招有式,一时半会无法终结。堂内众人亦是看得如痴如醉,宽敞大堂之中不知不觉挤满了人。众目睽睽,他也不好在手下面前显得自己这般心急,可腹下渐渐升起的淫-欲已然按捺不住。

        辰霜身形影动,每每起落和开合都会引来满堂喝彩。那些围观的祁郸人,有的持着弯弓,有的配着尖刀,皆是凶神恶煞的异族悍将,吃人不吐骨头的模样。此时却同时望着翩跹堂中的舞姬,目不转睛,眼中冒光。

        好像在借由她的舞姿,窥见天俾万国的大唐往日的盛世繁华。

        唯有巴果赞怀里的那个汉人女子,轻轻勾起小巧的嘴,含着刻板的笑意,看她的眼神,似有怜惜,又有不屑。

        仿佛知道她跳得是什么货色的凌波舞一般。

        辰霜转身,错过那女子的目光。她缓缓下腰,仰头望着角楼的穹顶,斗拱颀大,举折和缓,无一处不是赫然唐风。

        她神思恍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她正身处长安,在幼时的宫殿里跳一支舞步凌乱的宫廷曲。

        可惜,她却是身处一座大唐遗弃多年的肃州刺史府,在异乡人面前,重温那场瑰丽的旧梦。

        她腾跳落地后转身,借机望了一眼窗外的夜空。

        静谧依旧,一切如常。

        远处的肃州城墙,也是漆黑一片,辨不出和来之前有何变化。她全程注意听着外边的动静,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打斗声音都不曾听到。

        悄无声息,犹如一个普通的长夜。好像只有她们来到了肃州城中。

        辰霜甩动着披帛作最后的水袖舞,举头作最后的三拍旋转。

        她心思不定,有些目眩。渐缓下来后,想要收拢披帛,身子却随之一颤。

        一转身,瞥见一双肥腻的粗手正掐着她纤细的腰。

        肃州城黄土筑成的坚实戍楼上,稀稀落落有几个正当值守的守城士兵,搓着手瑟缩在一处。

        寒风呼啸,令他们冻得直不起身子,更拿不起弓箭,面对远处灯红酒绿的那处高楼,心生艳羡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的火长拿着新开的一壶烈酒想要着暖身,喝到口中却是和这城墙一般的冰冷刺骨。

        索然无味,哪比得上那些高楼里宴上的那些贵人喝的好酒。

        今日巴果赞大人寿宴,品级比他高的都去那楼里了,说是祝寿,实则喝酒看舞,好不自在。守城的人少了一半,偏生轮到他值夜,去不得享乐。

        他正生着闷气,一眼瞥见看见几个不成器的小兵,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鞭子抽打在他们身上,斥道:

        “没用的东西,才守那么几个时辰,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老子我……”

        他话说一半,骤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静静听着些什么。

        北方怒号,在皲裂的城墙角上呜呜吹过,竟有如金戈之声。

        火长已近中年,也大大小小经历过几次攻城战,他“嘶”了一声,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

        只是,这地方,除了风声外,太静了。

        山里常有夜里觅食的老鹰秃鹫,今夜连一声平日里常有的鸟叫声都没有。

        像是有什么猛兽镇住了这山,万籁死寂,诡异得很。

        有些邪门。他摇摇头,又狂饮了一口酒,只道是太冷了,脑子被风吹糊涂了。

        逡巡间,忽有一阵猛风袭来,吹起一阵烟尘大雾,一下子迷了他的眼。瞬时,绑在城墙上几根的一整排火杖无声无息地被熄灭了,本来亮堂的戍楼遽然暗了下来。

        火长直道“晦气”,骂骂咧咧地甩着皮鞭对着几个黑暗里一动不动的小兵,开骂道:

        “快去烧油添火!还不快去!晚了军棍伺候!”

        可无论他如何抽打,都无人应他,也无人迈出一步,按他吩咐去点燃火把。

        又一阵寒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趁着酒劲摇摇晃晃去拽那个站得最近的小兵。

        他那鞭柄戳了戳他,那人忽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倚靠,他身后的几个小兵也依次失衡倒下。

        他的兵已都成冰凉的尸体。

        火长大吸一口凉气,手中的酒壶没拿稳一松,“咣当”一声碎裂在地上,酒水淌出来,和地上早已四溢的鲜血合流成一处。

        他猛然转身,还没来得及抽出腰上的刀,脖颈间便陡生一阵温热。

        血液放肆迸射而出,他即将永久闭阖的眼帘中,映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冷峻男人,和他身后的重重黑影,有如鬼魅,有如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