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云程跟着老太太进了房间。
这是一个土坯炕,炕上有一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比较流行的炕席,炕席是由高粱秸秆、芦苇秸秆的篾条编制而成,只不过现在看起来,炕席已经有多处破损了,看起来漆黑漆黑的,在墙角靠近灶台的地方放着一床黑漆漆的看不出时间的被褥。被褥有多处破损,都已经露出了黑乎乎的棉花。
刚刚进入房间,初云程感觉到自己几乎失明了,因为房间内的光线实在是太昏暗了。
初云程拉了一下灯绳,屋子里的电灯发出了昏黄的灯光,屋子里的光线这才显得亮堂了一些。
“小伙子,不要开灯,电费很贵的。”老太太已经坐到了炕上,颤巍巍的伸出苍老的手又拉灭了灯绳,房间内的光线再次陷入了一片幽暗之中。
初云程十分真诚的说道:“老太太,我的的确确是从市委下来的,我是来调查杨可莲事件的真相的,我们不希望杨可莲和她的孩子们死的稀里糊涂的,我们要查明真相。老太太,我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市委书记柳擎宇,我是奉了市委柳书记的明确指示下来调查的,柳书记的指示非常明确,那就是查明真相,给老百姓一个交代!给杨可莲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将那些失职、失责甚至是涉嫌腐败、犯罪的贪官污吏全部铲除!”
听到柳擎宇这个名字,老太太那浑浊的双眼中突然露出了一丝丝的星光:“你……你真的是柳擎宇派过来的?”
初云程道:“千真万确,绝对错不了,老太太,您看,这是我的工作证,这上面写着我的职务和姓名,我叫初云程,是市委办的副主任,是专门为柳书记服务的工作人员。”
听到初云程的解释,老太太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初云程的面相,突然老泪纵横,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柳书记终于看到我们杨家湾了,柳书记终于知道我们家的事情了。初云程啊,你可一定要把我们家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告诉柳书记啊,我们杨家一家人死的真的是太惨了,太冤了!如果不是村干部和镇领导们胡作非为,杨可莲那个孩子怎么可能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做出这种逆天之事呢。她真的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老太太一边哭泣着,一边说出了整个事情的详细经过。
从老太太的嘴里初云程这才知道,杨可莲一家人是三年前被停止低保的,而低保的名额是有限的,杨可莲一家人被停止低保之后,村支书家的三儿子一家获得了低保名额。而村支书的三儿子是在外面做生意的,进出村子开得都是小轿车,就连抽的烟都是中华烟。有钱的不得了,在村子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自从这件事情被杨可莲知道之后,她就一直在不停的找村领导、找镇领导反映和揭发此事,要求恢复低保名额,然而,杨家无权无势,谁会为此事去得罪一个手握实权的村支书呢?有一次,杨可莲还亲眼卡的村支书和镇领导在镇上的酒店里大吃大喝,杨可莲愤怒之下,在饭店里对镇领导和村领导破口大骂,闹得众人很没有面子,从那之后,就更没有人搭理杨可莲一家了。
尤其是最近两年天都市推行了针对全市农村危房改造项目之后,杨家湾村很多家庭都通过危房改造项目获得了实惠,尤其是村干部家以及他们的亲戚朋友,很多危房全都通过这个新政策换成了大瓦房,而对于杨可莲一家,村干部也给他们同样的政策,只不过在对房子的预算估值时,原本自己盖房只需要10万的房子,被村干部和镇领导们估算成了20万,按照相关的政策,村民只需要拿出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杨可莲家拿出2万元就可以盖房了,但是按照村干部的估值,杨可莲一家人却需要拿出4万才行。
而对杨可莲一家人来说,这三头牛就是当年为了危房改造才咬紧牙关借钱买的牛犊子,为的是将来把牛卖了可以换成一个新房子,但是却没有想到,到了他们这里,原本需要交2万就可以盖的房子却变成了4万!而他们这三头牛全都卖了满打满算才能换2万块钱。
4万块钱,他们根本拿不出来啊。
为了此事,杨可莲最近没有少往村干部家和镇领导那边跑,但是没有人搭理她,大家都嫉恨着她上次酒店怒骂之事呢。没有人肯为她出头。
而杨可莲在走投无路之下,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听老太太说完之后,初云程震惊了。
他早就听柳擎宇说过要坚决抑制小官腐败的问题,却没有想到,在基层,竟然会出现如此情况。怪不得柳书记一直对基层腐败抓得如此紧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初云程随行人员愤怒的呵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