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眼中同样需要投入主持者的七情六欲,桃卿一边将灵力注入到破碎的心脏之中,一边回忆着他和莫不臣相处的点点滴滴,逐渐生出一股悲凉的情绪。
他不知道他和莫不臣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倘若莫不臣真的对他有情,又怎会随心所欲地决定他的命运和生死,甚至用他亲友的性命要挟他和他在一起,这样自私的爱也能算是爱吗?
而他正在做的事也同样不堪,因为他就是在利用这份爱意杀死莫不臣,可他别无选择,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之涣和师尊他们死去。
所以他只能选择杀死莫不臣。
桃卿吸了吸酸涩的鼻尖,眼睛湿漉漉的,将最后几道阵法摆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时刻,他的灵力彻底消耗一空,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脚下一歪,向一旁倒了下去,幸好被裴之涣接住了。
裴之涣将他抱回精舍,将他放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桃卿累得指尖发抖,却还是坚持从御兽袋里捧出了幼兔,亲了亲它的小脑袋,将它放在了枕边。
他已经向清玄确认过,即便莫不臣神魂湮灭,九郎和师尊都不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消散,如果更走运些,莫不臣的一身修为还会渡到师尊和九郎身上。
桃卿忍着心酸,露出温柔笑意,点了点幼兔的鼻尖:“说不定明天你就是世上最厉害的小兔子了。”
幼兔舔了舔他的指尖,毛茸茸的小身体亲密地贴住桃卿的脸颊,裴之涣从桃卿身后将他揽入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低声哄道:“睡吧。”
桃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但他的脑子里很乱,根本毫无睡意。
他以为自己将会彻夜不眠,却蓦地感到一股熟悉而宁静的灵力注入到他的体内,温柔地哄他入睡。
这自然是之涣的灵力,每每他们交缠时,他总会被之涣的灵力包围,一如那温暖深沉的怀抱,给予他无比安心宁和的感觉。
繁乱的心绪渐渐平息,桃卿闭着眼睛,依恋地握住裴之涣搭在他腰间的手,很快陷入了沉睡。
……
翌日清晨,天光破晓,辰初已至。
莫不臣自入定中睁开双眼,琉璃般的眼眸纯澈淡漠,注视着洞天的入口敞开一条缝隙。
桃卿只身从缝隙中走了出来,他穿着莫不臣喜爱的素白道袍,更衬得身形纤细,容色略显憔悴,却不减他绮丽的艳色,反而多了几分忧郁脆弱的美。
他抬起朦胧的眼眸望向莫不臣,轻声说道:“莫道主,我来了……我们走吧。”
“裴之涣呢?”莫不臣眉眼间的神情不辨喜怒,“他就这么放下你了?”
桃卿双眸微湿,多了些许水色:“就算没放下又如何……若是之涣忤逆你的意愿,你肯定会要了他的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洞天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息,莫不臣只扫过一眼,便不再理会裴之涣如何了。
就他看来,大抵是桃卿用了某些特别的手段,将裴之涣困在了洞天内部,他并不关心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要桃卿按时出来就够了。
他是要杀了裴之涣不假,但不是现在,现在他只想拥有桃卿,将他带回神梦山,囚禁他的神殿内。
莫不臣向桃卿伸手:“过来。”
桃卿站在原地没有动,轻声问他:“你会杀我师尊吗?”
“不会。”莫不臣顿了顿,“只要你听话。”
于是桃卿走了过去,将指尖搭在莫不臣的掌心上,他的手指很冰凉,被莫不臣握紧,而后收拢在一起,他整个人也顺着这股力道被莫不臣抱进了怀里。
桃卿红了眼圈,一口咬在莫不臣的肩上,莫不臣任由他咬,只是无论桃卿如何用力,也没能伤他分毫,反而更便于莫不臣扣紧他柔韧的腰身,顺着线条缓缓地抚弄。
“只要你足够听话,我就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莫不臣眼眸半阖,享受着桃卿乖顺地依偎在自己怀中的满足感,对他说道:“卿卿,叫我一声‘九郎’。”
桃卿面上浮现出痛苦和不甘的神色,嗓音颤抖地轻唤:“九郎……”
莫不臣回应了一声:“从今以后,你只能有我,而我也只有你。”
“你不能再爱除了我之外的人,哪怕是你的双亲也不行。把你的爱全都给我,若是让我知道你对除了我之外的人怀有一丝感情——”
他嗓音一沉。
“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