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哈哈,也是。”
请佛容易送佛难,萧氏参观完宅邸,总算走了。
金乌西垂,漫天霞色匀在天际。
雪净堂小厨房,林昭昭挽袖忙活着,满霜扒拉在门口,问:“真不要我帮忙吗?”
林昭昭淘完米,甩甩水珠,说:“要啊。”
满霜:“什么忙啊?”
林昭昭:“试吃。”
她太久没进厨房,也难怪满霜怀疑,况且,这回要做的也不是昨天的醒酒汤,回忆着步骤,林昭昭打开几个鸡蛋,加葱花与各种调味料,打散。
锅开始沸腾时,把鸡蛋液分几次倒进锅里,再焖上,如此反复,最后撒盐出锅,盛在白玉碗里,冒着热气,简单的菜式,却是色香味俱全。
满霜吸溜吸溜,吃完一碗,烫得舌尖有点热,直比拇指:“太好吃啦!”
林昭昭笑说:“吹凉再吃,别烫着了。”
她拿起盛好的粥,瞧着时候不差多少,裴劭也该回来了,端去水霰堂。
恰好在廊下遇到长河,长河说:“公爷刚刚往青丝亭去了,小的带夫人去。”
林昭昭掂量托盘,把让他带粥去的话,咽回去。
路旁花草树丛,春虫鸣叫,越发响亮,鲜草有股凉凉的香味,夜风微凉,长河提着的八角鎏金瑞兽风灯,在路面映出一块亮影。
林昭昭踩着那点光,走到青丝亭。
这里并非全然的黑暗,一个泥炉燃着,冒出一点火,上面正在温酒。
裴劭盘腿坐着,他肩膀宽阔,背影挺直,手中捏着白玉杯,半仰头,一人对月酌酒。
听闻脚步声,他手朝后挥挥手:“不是说了,天大的事都别来打搅我么。”
长河示意了一下林昭昭,然后自己默不作声地离去,林昭昭则踩着石阶,一步步走上亭子,裴劭察觉到什么,他倏地回头,便和林昭昭双眼对上。
他唇角压着,语气僵硬:“你来做什么。”
林昭昭静静看了他片刻,又走近来,她抚好衣裙,在他一旁坐下。
两人之间,一臂的距离。
她放下鸡蛋羹,瞥了裴劭一眼:“早知你在喝酒,就给你做点下酒菜。”
裴劭瞥那热羹,目中细微地滞了滞,抿了一小口酒,又道:“早知你要来,我就不在这。”
林昭作势要起身,裴劭蓦地倾身,压住她衣角,他眼睛像一潭深池,沉甸甸地压着什么。
端的是爱逞口舌之快,不知道谁给惯的。
随后,他长手一伸,拿过那碗粥,两三口喝完后,眉头便也舒展开,却还端着架子,说:“再盛一碗。”
林昭昭耸肩:“没了。”
裴劭:“不可能。”
林昭昭:“真的,我家满霜吃了。”
裴劭:“……你婢女是猪吗?”
林昭昭白他一眼,这回是真想走了,只是还没站起来,裴劭眼疾手快,把她按回来,自己挪一挪,又挪了挪,那一臂的距离就没间隙了。
他一手箍着她的腰,另一手捏着她手腕,不愉:“你难得下厨,都给她吃了,我还没发火呢,你还袒护她。”
他眉头微皱,控诉着,又莫名有些委屈巴巴,像是在讨要抚摸的大狗狗。
林昭昭抬手,轻刮了下他下颌,忽笑出声:“所以还气吗?”
这问的是昨天的事。
裴劭搂着林昭昭,手臂紧了紧,不假思索:“气。”
林昭昭:“小气。”
裴劭把林昭昭曾经说过的话,奉还回去:“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又说,“说真的,你心里,我重要还是白斩鸡重要?”
林昭昭奇怪:“白斩鸡是谁?”
裴劭咬牙:“好啊,你居然不是先回答我重要。”
林昭昭:“……”
随即,裴劭嘟囔:“白斩鸡就是杨寒。”
林昭昭笑意缓了缓,沉默下来。
裴劭从鼻腔里轻哼一声。
他手指摩挲着她的后脖颈,一下两下的,忽的停下。
春夜月色在他眼里留下虚晃的浮光,他凑近林昭昭,带着一丝陈酿的芬芳:
“阿暮,我想知道,你和杨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