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竹、刀白凤、秦红棉诸女,以及段氏四大家臣等人,听二人说到这一桩昔年的风流事迹,情不自禁的都偷眼向段正游瞄了一眼,都觉叶二娘这个情郎,身份,性情,年纪,无一不和他相似。
更有人想到,四大恶人无故与大理为敌,会不会就是为了叶二娘出气。
就连段正淳也忍不住想,“我所识女子确实不少,难道也有她在内?可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
忽的感觉如芒在背,段正淳讪讪一笑,想要开脱解释一二,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萧远山忽的朗声问道:“这孩子的父亲,此刻便在此间,你为何不指他出来?”
叶二娘惊道:“不,不!我不能说。”
萧远山冷哼一声:“你为什么在你孩儿的背上、股上,烧上八点香疤?”
叶二娘掩面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求求你,别问我了。”
“你不肯说,我却知道。”萧远山忽的目光一转,落在少林席位上,朗声说道,“只因为这孩儿的父亲,乃是佛门弟子,是一位大大有名的有道高僧。”
叶二娘眼前一黑,再也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群雄登时大吃一惊,眼见叶二娘这等神情,那黑衣蒙面僧人所言非虚,原来和她私通之人,竟是个和尚,而且还是有名的高僧,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声音越来越大,甚至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少林寺诸位长老高僧。
慕容复这会儿功夫,心中萦绕着虚竹武功从何而来的问题,但始终猜不出其根由,被众人一吵,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开口喝道,“都给我闭嘴!”
群雄耳朵被震得生疼,纷纷闭嘴,敢怒不敢言。
慕容复深深看了虚竹一眼,目光一转,落在萧远山身上,“你知道就说出来,罗里吧嗦的说这么多做甚?”
“你……”萧远山为之气结,但慕容复先前出手的威势深深震撼了他,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对方对手,若是平时,即便不是对手,他也要上去拼上一拼,但今日这个节骨眼上,他却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当做没听见。
稍一犹豫,萧远山终是看向玄慈方丈,“玄慈,那位得道高僧是谁,还用我说么?”
玄慈长叹一声,缓缓走到场中,先是看了叶二娘一眼,随即看向虚竹,“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二十多年来,你我每日相见,却不知彼此身份,孩子,我便是你爹爹。”
此言一出,群雄惧是大惊,万万没想到叶二娘的情郎,竟是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又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虚竹愣愣不知所以,昔日深受自己崇拜爱戴的方丈大师,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时间,难以接受。
“哼,”被慕容复一搅和,萧远山大感不痛快,完全没有将报复的快感最大化,“玄慈,当年你害得我家破人亡,父子分离数十年,我掳走你孩儿,又放在你山门前,便是要你感同身受,相见却不能相认,我受一天苦,你也要受一天苦。”
玄慈虽然对眼前蒙面人的身份早有几分猜测,但闻得此言,仍是忍不住吃了一惊,“你……你真的还活着……”
“不错,”萧远山冷笑一声,将脸上黑布揭去,“我还活着。”
黑布下是一张四四方方的脸,与萧峰有七八分相似,饱经风霜,花白的络腮胡须。
当年见过萧远山的人,除了玄慈,基本上已经死绝了,群雄见得此人,倒也没有什么震撼的感觉,又或许是他们与玄慈一般,早已猜出此人身份。
“爹爹!”萧峰忽的大叫一声,虽然萧远山尚未承认,但他第一眼见到其真面目,便知道那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心中激荡,双目通红,差点便要流出眼泪来。
萧远山也侧身看向萧峰,“峰儿!”
父子二人相认,自然又是一番唏嘘,而萧远山也坦然承认杀害了萧峰养父养母和授业恩师,萧峰顿觉所有冤屈都不冤,只叹天意弄人莫过于此。
少林寺一众高僧此时也是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今日这武林大会开的,先有李莫愁搅局,后面有窜出一个萧远山,还抖出方丈的丑事,可谓是诸事不顺,经此一遭,少林声望必然大损。
慕容复目光缓缓扫过广场,最终落在方才萧远山藏身的大树上,那里,还有一道不弱的气息,心头微动,想来便是慕容博了。
说起来,他对这个父亲实在不怎么感冒,慕容博对他来说,就跟一个陌生人一样,二十几岁的人了,要他叫一个陌生人为“爹爹”,实在是难以启齿。
“爹爹,方丈固然有误信谣言之过,但罪魁祸首,还是那散布谣言之人,咱们应该将其找出来,为母亲报仇。”萧峰言道。
“不错,”萧远山点点头,积蓄三十年的仇恨,他的心性早已变质,比萧峰要狠辣得多,“那罪魁祸首,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但这玄慈也不能放过。”
“爹爹,这……”萧峰还待再说,萧远山却是打断道,“峰儿,若是当年他肯多探查一二,也断然不会发生如此惨事,咱们一家三口少了三十年的天伦之乐,你那可怜的母亲,永远也看不到你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却在这时,玄慈猛地站起身来,扬声道,“慕容博老施主,时至今日,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