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寻思要不要提醒这老头一下,先兑现赌注,各自回家睡觉,不料才一刻钟过去,风清扬便睁开眼睛,脸色竟然恢复了些许红润。
慕容复呆了一呆,忍不住说道,“老头,你居然还有满血复活的神技?”
风清扬愣了愣,显然不明白什么叫“满血复活”,但也没有深究,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幽幽叹道,“没想到我终究还是输了,独孤前辈曾说,‘不拘泥形,无剑胜有剑’,太虚剑意亦云,‘无我无剑,无剑无我’,我已领悟到了无剑之境,为什么还是输了?”
“独孤前辈?”慕容复微微一怔,“前辈说的可是剑魔独孤求败?你见过他?”
风清扬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之色,“那是一甲子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不到二十岁,学得几手剑术便下山游历,年轻气盛与人起了口角,被人追杀打落悬崖……”
得,又是一个跌落悬崖不死还捡到一堆神功秘籍的好运人,慕容复腹诽一句,颇有些无语的问道,“那悬崖在哪?”
风清扬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悬崖的位置我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我醒来便在一处绝谷之中,是一个老人救了我,他白发苍苍,身上毫无气息波动,完全就是一个普通老人,直到有一次我撞破他悟剑,才得知他的身份,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魔独孤求败。”
林平之跟仪琳二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剑魔独孤求败,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也难怪,独孤求败纵横江湖的年代,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现如今的江湖上,也就风清扬这样的武林活化石,还能有些印象,当然,慕容复是个特例。
风清扬说道,“当时我惊喜若狂,想也不想就要拜他为师,但剑魔前辈似乎有什么心结,发誓终身不收徒弟,为此我一直在他门前跪了七天七夜,他始终不允,最后磨我不过,便随手传了我一套他年轻时候用过的剑法,也就是两年前你从我这学走的‘独孤九剑’。”
“风前辈果真好际遇,独孤前辈学究天人,一生求败,即便随手传下一招半式,也受用一生了。”慕容复听后赞叹道,看得出来,独孤求败对风清扬这一生影响极大,甚至可以说没有那一次的际遇,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境界。
风清扬微微点头,“确实,如果没有独孤前辈,我早就成了一抔黄土,无声无息腐烂在某处绝谷中啦。”
慕容复默然,人生际遇变幻无穷,有的人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改变你的一生。
风清扬一番话说完,脸色释然了不少,目光一转落在慕容复腰间的平等剑上,“小友可否赐告,这是什么剑?”
先前交手时,他自然能够感觉到,正是这柄剑中发出的剑意,配合着慕容复一举击败自己。
提起这茬,慕容复脸色颇有几分不自然,这一战胜是胜了,却胜之不武,本来他精神意识就比风清扬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比拼剑意占了很大优势,然后他还利用天剑加持,几乎可以说是天剑胜了风清扬,而非他慕容复。
迟疑了下,慕容复说道,“这把剑唤做‘平等’,是利用上古铸剑术所铸。”
风清扬听后久久不语,最终喟然一叹,“难怪,有如此神剑傍身,小友纵横天下,再无敌手了,老夫输得不冤。”
说话的语气略微有些发酸,他一辈子苦心钻研剑道,却没有一柄好剑傍身,事实上到了他如今的“无剑”境界,普通宝剑,哪怕是倚天剑之流,对他来说也没太大用处了,可像天剑这样的真正神兵利器,却又另当别论的。
“这个……前辈不用太过介怀,这一次我们就算打个平手吧,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切磋切磋,分个高下。”慕容复丝毫不觉脸红的说了一句,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子明日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
言外之意是,我要走了,你是不是先把赌注兑一下?
但风清扬似乎没听出来,略微摆摆手,“老夫也不会在此多留,就此别过,小友保重。”
若换成别人,恐怕还真给他忽悠过去了,但慕容复何许人也,脸皮之厚世上无人能出其右,当即十分“委婉”的说道,“那个……前辈先前所说的太虚剑意……按照约定,是不是该借给晚辈观阅一番?”
风清扬怔了怔,半晌后才哈哈一笑,“你这小子,嘴上说甚么跟老夫打成平手,实际上却还惦记着老夫的秘籍,虚伪得很啊。”
慕容复丝毫不觉得惭愧,反而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论剑道修为,晚辈确实不如前辈,可方才的剑意比拼,又确实是晚辈胜了,兑现赌注有什么问题么?”
风清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行吧,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太虚剑意给你也罢,你小子福缘深厚,天资卓绝,希望这本秘籍在你手中不会明珠蒙尘。”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十分古旧的羊皮书册,略微不舍的看了一眼,递给慕容复。
慕容复自然不会客气,急忙接了过来,只听风清扬继续道,“华山派的事老夫也算尽力了,只盼小友凡事不要做绝,给他们留个传承。”
慕容复闻言心中一动,“前辈放心,无论如何,华山派的传承也不会断,前辈心系华山,不知可有重开剑宗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