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能带一把剑?不是给你送了几把。”
嬴成蟜这次腊日狩猎只带了一把手枪,没有带其他武器。他却不赖自己,而怪芈随只带弓箭。
长弓是中远程武器,拿来护身格挡,不如剑好用。
始皇帝一脸肃然走到芈随面前。
“你要杀朕?”
芈随冷笑。
“嬴政,这个时候假惺惺就没有意思了。”
“你以为朕要杀你?”
“这不是明摆的事?不然你为何提及当年射你之事?”
“因为赵高死了。”
芈随一愣,蒙毅一愣,急匆匆奔赴而来,想要下马护驾的李斯也是一愣。
朝堂尽知。
最受始皇帝信任的不是自小跟在始皇帝身后的蒙恬,蒙毅。
最受始皇帝宠幸的不是谏言灭六国,上《谏逐客书》,提出郡县制的李斯。
始皇帝最信任,最宠幸的,是一个人,以中人之姿而任车府令的赵高。
始皇帝要章邯放开芈随,翻身上马。
“朕想说,你当初应射的更重一些,要赵高那贼人当场身死。”
恢复自由的芈随仍旧是一动不动,傻傻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道:
“你真不是要杀随?你叫随和你一道狩猎就是要说这事?”
始皇帝啧啧两声,用看可怜人的眼神注视着芈随,其胯下黑马不安分地踢踏蹄子想要奔跑。
“芈姓真是人才凋零,竟由你这等无智之人领导,朕劝你还把家主让出来,给芈楚也比你当着强。反正你们家族也都是女子做主,芈姓男丁真是一如既往得差,从昭襄先王时到现在。”
芈随气的脸色铁青。
秦国楚系一脉,起处是嫁与秦昭襄王的芈八子,芈八子之后楚系一脉的杰出者便是华阳太后。
由于楚系一脉属于外戚的缘故,所以话语权重的人都是秦王的后,妃。
秦国楚系一脉立足点就是秦王枕边人,自然多是女子当家。
始皇帝瞪了一眼刚反应过来要下马的李斯。
“要你护驾朕早薨了,还下来做甚?跟上!”
当了十八公子好几日老师,而不知赵高已身死的李斯以袖擦汗,不敢挪动颠到有些疼痛的屁股,讪讪地道:
“唯!”
“都放开手脚打猎,不要让着朕!朕猎不到还有成蟜,祭祖祭品不缺,你们哪有亲兄弟?”
始皇帝呼喝,带着章邯、蒙毅、李斯飞奔而出,寻找下一个猎物。
芈随呆愣愣地看着始皇帝背影远去,有些反应不过来,真不管他了?
“你看,我说要你别说了罢,你不听。”
嬴成蟜学着刚才芈随拍他肩膀的样子,回拍了过去,一本正经地道:
“没关系,虽然随哥你有些丢人,但是我很感动,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被嬴成蟜提醒,想到方才自己说了那么一大堆煽情的“遗言”,没死成的芈随脑海中一念闪过——不如就这么死了!
“滚开!”
他恼怒地拨开搭在肩膀的手,翻身上马,去拾取刚才射出去的特制长箭。
嬴成蟜策马跟上。
两马驮着两人来到箭落处,只见箭落处是一块岩石,镞已入石。
扎到如此坚硬石头,此箭箭头显然是不锋锐了。
“浪费随一根箭!”
芈随恼怒道,拨马便走,去追始皇帝。
嬴成蟜笑着跟上。
没走五十步,芈随越想越气,禁不住扭头和嬴成蟜嚷道:
“不是,他有病罢!”
嬴成蟜笑笑。
“谁知道呢?”
谁规定皇帝必须喜怒无常,敢犯者立斩,皇帝就不能开玩笑嘛?
五人走后,有神箭手从树上爬下,来到岩石前。
见长箭没入而伸手拔之,难出,尽全力,咬牙切齿用上牙劲乃出。
观者皆惊叹不已。
始皇帝张弓搭箭,还没瞄准,尖锐无比的破空声响又来,特制的一米长箭将始皇帝看好的大鹿钉在地上,又是一箭毙命。
“陛下的箭太慢了。”
芈随淡淡地道。
[随今日能让你一个猎物都射不到!]
始皇帝收弓,鼓掌赞叹了一声“好箭术”,转而又道:
“秦国太小,容不下两位王,将闾在匈奴地大捷。射鹿算什么本事,要射,就射匈奴!”
蒙毅试探道:
“陛下,家兄的军功,此次能封侯否?”
始皇帝笑骂:
“想什么美事,彻侯是那般好封?”
蒙毅趋马近始皇帝身边,胳膊轻撞了一下始皇帝。
“不封彻侯,封个关内侯也好啊。”
始皇帝轻哼一声。
“套近乎也无用,想封关内侯便灭了匈奴。
“朕自为王以来,一向是打他国,还从未被他国打!”
拔出箭矢,嘱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秦军把祭品带走,芈随翻身上马。
“那些匈奴跑的比兔子还快,将闾一支孤军,终是无根之水。能斩敌而不能占地,一时能胜不能胜一世。随只望等将闾撑不住时,陛下能记起今日之喜,莫要降罪。”
始皇帝冷哼一声。
“倒说的好像将闾是你亲子一样。”
转首看不吭声的嬴成蟜。
“竖子,你出钱出人让将闾去匈奴地,不是真的给胡人送马鞍,马镫,马蹄铁罢?朕等着看你如何打,赢一世呢。”
[方法我都教了,他们被军功冲昏头脑只知杀戮,不听有什么用?还是说我的方法其实不适用……]
嬴成蟜无奈道:
“会让你看到的。”
嬴成蟜一向以为,专业的事要留给专业的人。
打仗这种事,他可不认为比领军十数年,为新生代领军人物的蒙恬强。
一日过去。
入夜,芈随梦到被章邯剑斩身死,夜半惊醒,咬的后槽牙都要碎了。
“不是,嬴政你有病罢!”
睡不着了,他索性取出西北传回来的战报。
“将闾这小子怎么打的,匈奴腹地大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