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字连同落款的七字,总共三十五字,与前面九十九字都是李斯一人所写,给人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容。
若说前面九十九字是咸阳城中站在官吏最高点,意气风发最得意的左丞相。
后面三十五字就是初到咸阳城,不成功便成仁,押上性命赌上一切的稷下学宫一学子!
始皇帝近碑文,细观之,很是满意,赞道:
“秦之文章,李斯一人而已。”
李斯写时大汗淋漓,写完后面红耳赤,却酣畅淋漓,大笑出声,拱手低首。
“多谢陛下赞誉!”
赵公明亲眼目睹这一切,只觉这一对君臣哪个都不正常。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对君臣精神状况和神态欠佳,有些疯癫,而不是二人对神仙的态度。
他赵公明虽是神仙家门生,却从未觉得人便低一等。
“章邯。”
始皇帝唤道。
“臣在。”
章邯恭敬应声。
“要咸阳出人,朕要在这里。”
始皇帝跺了跺脚下莲花形状的浑然一体大石块,这块大石块巨大无比,一眼望去至少有千丈方圆。
“修建华山西宫,夏来避暑。”
“唯!”
章邯应得很大声。
军人,唯命是从。
“走了。”
始皇帝领头下山。
嬴成蟜从悬崖边走下,走到石碑前,摸摸刚刚刻好还有热度的碑文,会心一笑。
“君权神授是过去式了。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天子了。”
他那位已是千古一帝的皇兄和他一样,不信天了。
正当嬴成蟜要下山巅之时,赵公明突然出言叫住。
“长安君请留步。”
嬴成蟜止步,灿烂一笑,露出八颗牙齿。
“赵先生还有何事?”
斑斓黑虎驮着赵公明缓步走来,但虽说是缓步,可黑虎两丈身躯,它的一步顶上常人八步,三步就到了嬴成蟜身前。
“若我所看没错,长安君所修的武功,是《黄帝》。”
“看?”
嬴成蟜敏锐地抓到了赵公明所说的“看”字。
正常来说,就是双方交手打斗数十回合,也很难辨别各自功法。
内力因为功法原因会有着各种表现,比如魅功的内力主要是魅惑,辨别功法种类不难。
但想要凭借内力辨别所学功法,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而嬴成蟜从未在赵公明眼前动过武,赵公明却看出其功法,这令嬴成蟜有些惊异。
[这道士有些门道。]
“不错,我练的正是《黄帝》,你这道士还蛮厉害的。”
“道士?”
这些轮到赵公明惊异了。
他蹙起黑色粗眉,不解道:
“我乃练气士,修阴阳与神仙,说是阴阳家也可,说是神仙家也对,但与道家确实没什么联系,不知长安君这道士二字从何而出?”
嬴成蟜眯着眼,看赵公明神情不似作伪。
他回想起前世那些将眼前骑黑虎的赵公明供奉为武财神,尊称赵元帅的茅山、龙虎、武当等诸多道士,心间有了答案。
或许后世的道教正是出自神仙家,阴阳家,而与道家没什么关系。
仔细想来,道家、道教除了都有一个道字,似乎确实没有多少相同之处。
“这不重要,方才赵先生说是‘看’出小子修炼《黄帝》,不知怎么看的,这叫住小子又是做甚?”
“此非是我藏私,你不修神仙,如何‘看’,说与你听,你也是听不懂的。叫住长安君,是想告诉长安君,此地或许有长安君的机缘。”
赵公明望着石碑上,李斯刻下的“黄帝常游华山”六字。
“黄帝在此会不会神仙,我不知道。但黄帝常来华山一事,却是典籍所载,不会有错。若《黄帝》真是黄帝修炼的功法,那此地或许有突破之秘密。
“有天就有地,有阴就有阳,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黄帝》只藏精蓄精,有阳无阴,以不破童子之身一路横行,刚猛无俦,此不合道也。”
赵公明说着话,又扭头看了一眼率先喜上眉梢的越女。
“若我所看不错,阁下是《越女剑》传人?”
越女点点头。
刚才已经听了赵公明这句式的嬴成蟜吐槽道:
“你看准了就看准了,说什么‘所看不错’,故弄玄虚。”
赵公明悠悠道:
“看女郎仍是处子之身,吾便知长安君不是心急的人,何以对公明毫无耐心,如此心急,可是以言语轻松心绪?”
“废话。”嬴成蟜翻了个白眼,道:“换你练这玩意二十多年你试试,不射这么多年,谁能听到能射不兴奋?那还是个人了?”
越女想要掩面。
赵公明沉吟半晌,好容易憋出来一句话。
“长安君,真是诚实啊。”
其骑着黑虎向山下行去,一边走一边道:
“长安君能寻到传说中的《越女剑》,将《越女剑》传人带至身边,我甚是佩服。但《越女剑》并不能破《黄帝》,此不合道,长安君莫要自误。若信吾言,便在这华山仔细寻找一番,或有所得。”
赵公明走的潇洒。
嬴成蟜望着远山,近山,以及脚下的山。
层峦叠嶂,一层又一层,这里的山多的让人绝望。
“这么大的山,谁知道黄帝来没来过,来过谁知道他去了哪里,老子上哪里去找啊!”
刚有希望又绝望的嬴成蟜,带着越女在山巅待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二人下山,随始皇帝车架继续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