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是匈奴的最高领袖，自头曼伊始。
此时的头曼在匈奴地的地位，就类似周天子于中原。
名义上头曼可以管理所有匈奴部落，但在实际操控上，除了本部的挛鞮部落随时听从头曼命令，其他匈奴部落都是自治。
当然，头曼的这个周天子是大周初代天子周武王，而不是战国时期的窝囊天子。
拥有绝对武力的头曼一声令下，各个大部落首领都要来王庭开会，听从头曼的指挥。
至于那些中小部落，头曼无暇顾及，头曼的目光从来只落在能出两万勇士征战的大部落。
头曼不是没有打过这些中小部落的主意，但当他的人二次去已经控制的部落地，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发现被另一个部落取代，还要重新沟通。
连续十数次，头曼放弃了。
管不了，没法管。
匈奴放牧牛羊，逐水草，居无定所。
为匈奴单于的他，却不知道那些茫茫多的中小部落需求，更不知道中原人的心有多脏。
黑夜翻涌，借着营帐中那些篝火之光，走出去五步也只能看到个影子，走出去十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明面上，匈奴士兵还是像前两日那般严阵以待，巡逻，视看依旧。
还真敢突围？以为我们疏于防范嘛？送上门来的战利品！
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邦从未做过此想，只是小子从未指挥过万人作战。准确的说，这是邦第一次真正指挥兵团作战。”
虽然他们对于这支弹尽粮绝的黑甲秦军还敢突围表示不可思议，但震动的大地，和杂乱的马蹄声不会骗人。
蒙武苦笑。
蒙武家出秦国第一将门蒙家，师从古今将军排列也能排在前三甲的白起，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能见到主将用上伐谋、伐交。
蒙武身旁，老将王齮花白的胡子向上勾起。
看到那些匈奴阵容虽然齐整，却是不敢上前一步缩小包围圈，与某竖子说的一模一样，不由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声。
身为正统兵家传人，蒙武虽然认同了嬴成蟜的战法，但其心底最深处还是以杀人数占了春秋战国死伤人数一半的人屠白起为兵家之最。
“眼下我军为匈奴军围困，那些匈奴人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来给我们送粮草了。”
被围困了两日的饕餮军中，偏将蒙武手持望远镜，在亲卫们的保护下，观察远处固守了两日的匈奴兵阵。
“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这哪里是改变思想，这分明是洗脑啊！
“狼居胥山人人皆可攀！”
“将军说有，那就有。”
“你的左军大半都是将军自雁门带出来的百战老兵，你领军殿后，有无问题。”
虽然他们的冲锋晚了一些，但对付这些快要饿死，八成连武器都握不住的秦军来说，足够了。
天下熙攘皆为利。
匈奴作战向来没有粮车，他们都是赶着平时舍不得吃的羊去打仗，羊肉羊奶就是他们最好的补给品。
中小部落生存环境差，为了生存互相攻伐吞并都是常事，更新交替太快。
在这场大战之前，蒙武对于《孙子兵法》的伐谋的理解是:长平之战中，秦国用反间要赵国以赵括换廉颇。对于伐交的理解是:相邦张仪以秦齐连横破五国合纵。
领左军的左偏将刘邦。
“列阵！严防这些秦狗突围！”
某竖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蒙武还不相信，认为这是吹牛，是夸大之言。
得了士卒禀报的王齮自语，立刻下令，召集所有偏将。
第四批刚醒过来，还残留着睡意的匈奴士兵来了精神，小头目去禀报那些呼呼大睡的首领，剩余的匈奴士兵向着声音起处望去。
蟜儿打仗确实要武开了眼界，但怎么也不能与武安君相提并论。
饕餮军被围困的第三日，有羊群自四面八方而来，这些羊群是各个大部落运送而来的粮草。
听到那一声声哀嚎的匈奴人尽皆内心一紧，对着面前那浓郁的，什么都看不见的黑色有了恐慌。
这两个问题不解决，就是坐上了单于的位置，也掌控不了那些数不尽的中小部落。
莫非这支秦军还拥有着原本的战斗力？怎么可能呢……
武安君是一位以堂堂正正之师碾压敌手，要敌军输也输得心服口服。长安君则是一位只走偏锋不走正途，要敌军输的时候还不知道已经输了。
殿后军队在顺风时就是捡人头，毫无危险。
他一生只认两个将军，武安、长安，二位将军作战方式南辕北辙，两个极端。
能抵挡骑兵的，只有骑兵，以冲锋对冲锋。
若不是看在嬴成蟜直接任命的份上，他借着这名义会直接斩了刘邦。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蟜儿深得《孙子兵法》精髓，不怪高傲的李牧愿为其门客。”
被选中去探查的五千人喜上眉梢，笑得欢喜，没被选上的匈奴士兵也艳羡、嫉妒地咒骂开来。
小头目带回了上面的命令。
“哼，你小子不知道的多了去了。长安，武安，一字之差，也只有一字之差。”
这正合她们心意，要是让她们待在本部军中，她们也不知道如何指挥。
王齮对刘邦一直不喜，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实在是不似一位军人，当下语气立刻不善道:
“你以为我军会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等到不断有满眼崇敬，期望的匈奴人来送牛羊，来到本应恨之入骨的饕餮军却如同朝拜圣山狼居胥山一样。
这些秦狗，自相残杀到这来了？
“今日黄昏，将剩余粮草都吃了，人、马都要吃饱，寅时三刻，右军出击。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败则死！”
日落月升，夜色降临，这是匈奴军围秦军的第三个夜。
巡逻还是巡逻，视看还是视看，但不再圆睁双目，不放过一丝风吹草动。而是时不时打个呵欠，期盼着换防，随意瞥一眼。
“你我皆为大漠子民！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但二者皆没让他失望过，武安如是，长安亦如是。
王齮先看向场中知根知底的侄子蒙武。
“今日从右军方向开始突围，蒙武，你做先锋打头阵，务必杀出一条路。”
万余结好了战阵的匈奴人跨坐在马背上，向着漆黑的夜色，发起了冲锋。
绝大多数匈奴士兵都按兵不动，五千匈奴士兵前去探查情况。
中军，王齮亲自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