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之兄,因何感叹?”走在他身旁的杨涟闻言一皱眉,出言询问。 “总参军机乎……提线木偶尔。”高攀龙指了指被落日拉长的影子,苦笑着作答。
“存之兄何来此言?”走在另一边兵部尚书王在晋听得清清楚楚,很是诧异。把总参军机比作提线木偶,不仅贬低了自身也暗讽了皇帝,太重了。
“今日之御前会议又是陛下谋后而定,我等全被蒙在鼓里,这与木偶何异?”
高攀龙眉头一挑,语气中除了怨气还有责备。不知道是在责备同僚太迟钝,还是在责备自己太软弱,不敢当堂指出。
“……陛下故意如此又是为何?”王在晋与杨涟互相对视了一眼,没从对方眼神里找到答案,继续追问。
“还能为何,云南沐家呗。周嘉庆抵达之日,就是沐睿陨落之时,此后还有没有黔国公尚未可知啊!”回答他的不是高攀龙,而是出自身后。
左都御史顾大章与三人拉开了一步距离,正看着自己的影子调整步伐和胳膊摆动的幅度。可是不管怎么调整,也摆不脱提线木偶的样子,反倒越弄越像了。
“陛下要对沐家下手……可是、可是沐睿并无非分举动,如此大动干戈又为了哪般?”王在晋闻言浑身一定,表情变得非常不可思议。
想反驳,一时半会居然没找出理由,可又难以相信。在云南全境改土归流的节骨眼上,皇帝为何要去动黔国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就算不出意外,也会在云南引发不小的震动,对谁都没好处。
“该是为了土地!巡抚周嘉谟曾在奏疏中有过罗列,称沐家在云南除了赐田还有几百处沐庄,旱地水田不下万顷。自作孽不可活啊,可怜沐家数百年基业和英名就要被不肖子孙断送,愧对祖宗。”
此时的杨涟反倒恍然大悟了,脱口而出沐家要倒霉的根源。然后扼腕长叹,深深为沐家的遭遇感到惋惜,好像此事已成定局。
“可为何偏偏是土地?周嘉谟的奏疏我也看过几眼,其中重点提到了隐民、瞒税、增加劳役等事。另外像驱使阉人数百、后宫佳丽成群之类涉嫌僭越的举动不是更容易降罪?”
经过杨涟的一番推论,再加上高攀龙和顾大章深以为是的表情,王在晋基本认同了皇帝要对沐家下手的事实。但他还有一事不明,这么做的目的。
皇帝绝不会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折腾谁,在对云南进行改土归流的关键时刻,突然为了土地向沐家下手有点说不通。
那些土地又不是沐睿强取豪夺来的,而是沐家一代代不断侵占而得。想收回也犯不着撕破脸,派钦差或者下道中旨,沐家还敢不交出来?
另外沐家在云南经营了二百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怕是要比土地值钱的多,要趁机吃大户充实内帑也该是奔着细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