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为程蔓虽然年轻,但很有想法,说不定她的加入能让这项工作继续推进。而小刘是即将离职的人,如果这项工作能推进,以后肯定是由程蔓接手负责,她现在加入刚好。
程蔓加入后提出的想法确实不错。
首先她提出区别安全教育课的听众,将成人和孩子分开,甚至还可以再细分,不同年龄段的孩子分开上课。
一是因为不同年龄段的人接受度不同,有的内容成人一遍就能懂,五六岁的孩子可能要听好几遍,甚至需要掰碎了跟他们说。
这种情况下,让他们一起上课只有两种可能,大人懂了小孩子没懂,和经过解释孩子懂了,大人却因为等待太久觉得无聊[lang]费时间。
成人之间也可以按照有工作和没工作,安排不同的时间上课。
另外课程不宜太频繁,针对每个群体,一星期安
排一次课,每次课安排在半小时内最好,多了难免觉得烦。
其次她认为课程内容需要调整,照本宣科太过枯燥,最好加入场景模拟,有利于军嫂和孩子们代入,也能加强记忆力。课程也不要局限于地震安全教育,暴雨、山洪、雷电都可以并入其中一起讲。
最后她觉得可以跟学校谈合作,军区小学每天都有一节劳动课,每个班级每星期[chou]出一节课讲安全教育应该不难。
而且这是刚开始,后面内容讲完了,可以固定到了一个年级,增加一门安全教育课程,一年讲一两个月就差不多了。
再时不时组织一次演习,把军嫂和孩子们拉到一起比一比,谁落后谁丢脸,说不定能提高大家的学习热情。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安全教育这项工作能长期做下去,只能坚持一两个月的话,她提出的最后一项可以略过。
吴舜玉也不确定这事能不能长期做下去,但不管以后怎么样,她个人想把这当成长期工作去做,沉思许久说: “你的思路很不错,细节上可以再琢磨琢磨,细化细化,写个章程出来,我看过后再说。"
在妇联这样的单位上班就是这样,凡事先写清楚流程,没问题才继续往下推行,这样一方面能省很多事,另一方面也确实挺费脑细胞。
好在程蔓读书时作文不错,按照邢晓红她们之前工作留下来的模板,写这东西又快又明了。
上午开会讨论完这件事,下午她跟小刘就把写好的流程[jiao]了上去。
纸面上的东西比说的更直观,吴舜玉看过后觉得没问题,就让两人按照前两项推进工作,学校那边则她亲自去谈。
开展安全教育的困难并不全在人员组织,准备过程并不一帆风顺。
防震小知识算好找的,唐山地震刚发生那会,广播、报纸打开都是相关知识科普,照着誉抄就行。
但暴雨、山洪、雷电等方面安全知识并不好找,为此程蔓跑了两趟新华书店,还去了趟旧货市场寻找相关书籍。
她运气不错,还真找到了几本书,跟前世看过的安全常识拼拼凑凑,勉强编出了教案。教案搞出来,准备工作就完成了大半,其他的事推进起来就容易多了。
而随着准备工作[ri]益完善,驻地参与救援的人也开始返程。
陆平洲回来那天是周[ri],同时
也是程蔓到妇联上班后享受到的第一个休息[ri]。
是的,到妇联工作近半个月,程蔓一直没能休息。
而且妇联跟国营饭店这种单位不同,后者休息可以随便调,攒到一起休也行,妇联没有补休这一说,但能算加班工资。
程蔓到妇联后,工资涨到了二十七块五,八月份多上了两天班,吴舜玉说会帮她们申请奖励,月底她的工资很有希望突破三十。
程蔓在国营饭店工作三年,工资是雷打不动的二十六,只有请假扣的,没有加班多给,工资乍然突破三十,光想想她就忍不住激动。
什么?
月底才发工资,现在时间还早?
她才不管,爽过这一[bo]再说,到月底发工资说不定还能再高兴一次。
申请奖励这件事,吴舜玉是昨天告诉程蔓她们的,所以晚上她兴奋的有点睡不着,又想着今天不上班没定闹钟,上午不出意外地起晚了。
陆平洲敲门时,程蔓正在浴室刷牙,听到声音边刷边走过去,开门后夫妻俩一个头发凌乱,一个胡子拉碴,相互都看呆了。
半秒过后,程蔓慌忙捂住嘴巴,转身匆匆走进浴室。
陆平洲在怔愣过后,以手抵唇轻笑两声,又想起来自己现在的模样也不太好,便敛起笑容进屋。
因为背包里装的都是脏衣服,他身上穿的也没多干净,臭汗连着灰尘,就没进房间,而是随手将背包放在凳子上,自己也坐在了旁边。
半个月没回,家里变化不大,非要说的话,可能是卫生状况没他在的时候好。但这不能怪程蔓,她最近忙啊,有时间收拾自己就不错了,哪有功夫搞卫生?
陆平洲打量屋子时,程蔓迅速刷牙洗脸,再用手抓抓头发,差不多顺了用皮筋捆好才走出去问:"你什么时候到的?吃早饭了吗?"
"七八点钟到的,回军营后去了趟司令部汇报工作,然后就回来了,"陆平洲说完行程,回答说, "早上吃了两块饼干。"
“饼干哪能填饱肚子,”程蔓皱眉说, “我煮点面条吧,你去洗个澡?”问完想起来, “你带回来的有干净衣服吗?"
“没有。”陆平洲摇头,震区饮用水都不够,哪有水洗衣服。
程蔓闻言脚步一拐,进主卧找了身衣服,直接拿到浴室放好,说道: “那你先洗澡?”"成。"陆平洲应下,起身走进浴室。
平时陆平洲洗澡总是很快,连头带澡都能在十分钟内搞定,但他好几天没洗澡,现在又是夏天,他自己都觉得身上一股味道,所以洗得比平时久。
洗头洗澡后还要刮胡子,算下来他在浴室里待了快三十分钟,出来时程蔓煮的面都快坨了。本来他还打算洗衣服,程蔓看到连忙说: “衣服先别洗了,赶紧吃面吧,再不吃要冷了。”陆平洲顿时改变主意,大步走到客厅,坐到饭桌前端起面条就吸溜起来。
饼干确实不顶饱,没东西吃的时候还能扛,端起碗就受不了了,他吃得有点急,不过吃香不难看,也不吧唧嘴。
一碗面条下肚,陆平洲才觉得舒服了点,抬头见程蔓盯着自己看,动作不由顿住: “你怎么盯着我看?"
"半个月眉间,我盯着你多看一会怎么了?”程蔓笑着问,下巴冲他手里的碗点了点,"再盛一碗?"
“我差不多了。”
程蔓信他个鬼,两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什么饭量难道她能不清楚?伸手接过碗,去厨房又盛了碗面条,端出来时说: “锅里还有点,都吃完,不许[lang]费啊。”
这会陆平洲不说自己饱了,伸手接过碗道: “行。”
两碗半面条下肚,陆平洲表情终于舒缓,他是真的吃饱了。但吃饱喝足的他没有去干活,而是跟程蔓一起坐在沙发上聊过去半个月的经历。
他没有过多渲染自己做的事,甚至轻轻带过了这些,将重点放在自己的所见所闻上。
他从小随父亲驻守西南,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初,西南并不太平,匪患盘踞山林,他父亲常常需要带兵剿匪。
后来又上了军校,驾驶战机跟敌人对上过。
他虽年轻,但经历过战争,见识过伤亡,但这次参与救援过程中见到的生离死别,远超他过去二十多年见到的。
说到难受处,陆平洲这从不掉泪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程蔓听着,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安慰说道: “都会过去的,都会变好的。”这话虽然苍白,但此时此刻,她也说不出更有力的话来安慰他。
/上午陆平洲睡了一觉,他实在太累了。
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里,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一是没有太多时间,总是匆匆眯一会,又被人匆匆叫醒,二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总想到震后的场景,很难产生睡意。
回到家,闻着房间里程蔓的气息,这种情况稍有缓解,他也终于能合上眼睛。
因为程蔓起得晚,到[rou]站时什么都没有了,菜站青菜也基本清空,中午他们没做饭,去食堂吃的。
因为救援军人的回归,家属院里今天气氛很好,食堂比平时更热闹,大家说话的声音也更大。
看到他们夫妻过来,那些军嫂纷纷笑着打招呼,程蔓脸上也带着笑,说话语气十分[shu]络。
陆平洲看在眼中,打完饭坐下后问出跟王秋梅类似的问题:“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跟大家相处的不错?"
上午是陆平洲说这段时间的经历,到这会讲述者就成了程蔓:“你走那天我中午来食堂吃饭的时候碰到吴主任,她知道我国营饭店那边离职了,就让我提前到妇联上班……"
程蔓也没有夸张自己的作为,只尽量用平实的语气叙述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然后说道: “可能是打照面多了,大家就[shu]了起来。"
陆平洲说道: "这也能说明你工作干得好,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照面多了是能让原本陌生的人迅速[shu]悉起来,但如果程蔓工作没做好,大家跟她打招呼时肯定不会这么热情。
陆平洲笑着问: "新工作感觉怎么样?"
程蔓咬着筷子,低头思索起来:"有点累,但很充实,这份工作的确让我……获得了之前在国营饭店上班没有的满足感。"
国营饭店的工作也很好,工作轻松,同事也都很友善,但说实话,服务员这份工作干久了确实有点机械,基本不用动脑子,所以也很难产生满足感。
妇联工作相对来说更有挑战[xing],难度也更高一点,但完成后会让她心里更充实。陆平洲说道: “看来工作换对了。”
程蔓闻言,拿起筷子给陆平洲挟了块鱼,笑眯眯道: "这得多谢陆同志的指导。"
陆平洲挑眉,看着鱼没动,只轻轻地“哦?”了声。
br /"如果不是你那天晚上开导我,为我指明方向,我可能不会那么快想通,耽误时间导致错过这个机会,”程蔓吹捧说道, "这么一想,你简直是我人生道路上的明灯啊!"
程蔓这番话,每个字陆平洲都认识,听起来也都是褒义词,可这话由她用这种夸张的语气说出来,又不那么像是夸奖。
但没关系,他可以当她是在夸奖他,并借机为自己谋福利。陆平洲期待问道:"既然我为你指明了方向,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给点奖励?"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经过上次索要回报被程蔓说到哑[kou]无言,现在陆平洲绝[kou]不提回报,只想要奖励。
至于他期待的奖励是什么,他认为不用明说,她应该懂。
程蔓确实懂,但她可以装作不懂,所以短暂的对视过后,她点头说: “想涨零花钱是吧?行,以后给你涨到每个月三十。”
陆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