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诺马尔。
这位早就逝去的军人,和波莉太太是个姓氏。
他缓缓伸手,接过了柏嘉良手中的小镜子,对准自己,被灰雾笼罩的面庞竟然能看出一丝情绪。
好像是“恐惧”。
柏嘉良紧张地看着他,喘着气,胸膛起伏,小心翼翼地追问。
“我当时在后院看到的,是不是你”
她想起了在波莉太太家那晚。波莉太太吃蘑菇中毒,陷入泪流的梦境,嘴中不断念叨着的人儿。
这是一个高魔世界,有擅长自然魔法的精灵,有能刷一下炸成好多小蝙蝠的血族,有能随意在龙躯和人躯之间转换的巨龙。
但所有的切神异,都是可以解释的,魔法师们想要施法都还要先学会解微积分再做好多好多五年施法三年模拟之类的题库最后通过海伦大陆统施法考试拿到合法施法证还要每年通过次年检呢。
“所以,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超出自然突如其来的灵光现,所有都是有迹可循的。”
她忍不住用力抹了抹脸上的血迹,喉咙微微滚动。
“逝子已久的母亲突然总是想起孩子,可能是因为她老了,所以格外怀缅过去。”
“但更有可能的。”她望着眼前的灰雾怪物,声音放轻了些。
“是她的孩子真的回来看她了。”
“一个母亲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孩子的目光呢”
笼罩着人形的灰雾骤然颤抖了起来。
柏嘉良还在自言自语。
“就像另外个母亲,那个学校的感染源,她失去理智后的最后执念,也只是要去接孩子放学而已。”
神殿发来的数据也证实了,有些次感染者的行程轨迹,的确是与其最后的执念有关。
“呼。”她无力地垂下头,却有些惊愕地发现缠绕在自己身上的灰雾在慢慢淡去。
“什么情况”兰特也看着自己的胳膊,挠挠头。
“不知道,”艾诗用力眨着眼,忍着鼻尖突如其来的酸意,“但总是好事吧。”
“小嘉良,”柏嘉良耳边传来了海洛伊丝惊异和欣慰夹杂的声音,“各地上报了最新情况,狂躁期的患者突然全部倒地了,灰雾在消散,理智在慢慢恢复。”
“我猜到了,”柏嘉良按了按耳朵上的通讯器,面上带着笑容,“他们身上的灰雾也在淡去。”
面前,直裹在浓浓灰雾中的人影,终于慢慢显露出了他的真容。
和波莉太太一样,他宽厚,朴实,高大,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军装,躯体上裹着好几层纱布。
那一捏就化成粉末的碎片,正是他的军装。
“死去太久,他们本就没有多少理智了,全凭着身体中仅剩下的一点本能,”秦唯西轻声说着,手腕一翻,那个小黑盒子落入了她掌心,“而这玩意,或者说这玩意释放出来的灰雾,就像是一个感知过滤器,应该是进步抑制了他们的理智,而激发了本能、执念和狂躁。”
“对了,还有规则,死亡的规则,”她看着那千年前的军队,缓缓摇头,“也是,不需要其他外部的干预了,他们自己就代表着死亡。”
柏嘉良听着通讯器中的声音,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我们强行让他们认知到了现实,所以灰雾的作用失效了”
“差不多,”秦唯西吐出一口浊气,“说起来,我也搞错了一点。”
“灰雾和这个小盒子的确是同一阵营,但是那些精灵不是。”
“如果是这样,如果0次感染者真的是那些先辈的话,那么灰雾感染的患者的临床症状或许也有了解释,”指挥部里,总算有医生反应了过来,瞪大了眸子,“初感染的患者,会出现恐惧黑暗,恐惧狭小的密闭空间,肢体迟缓性肌无力等症状”
这也是个胆子大又想象力丰富的医生,她紧皱着眉,“你们觉得这像不像,活人被关在棺材里动弹不得的症状”
此话出,惹得秦唯西都扭头看了她几眼。
“狂躁期则是被那种灰雾侵蚀了理智,只剩下了些本能并不是患者们自己的本能,而是灰雾传递过来的,这些0次感染者的,先辈们的本能,”她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所以他们锤墙,想要逃离密闭空间,因为他们要来神都大区”
“只有少数执念更深的,有其他的前进轨迹。”
海洛伊丝沉吟会,扭头看向秦唯西。
“公爵大人,我觉得有道理。”
“我也觉得有道理。”秦唯西耸耸肩。
“话说回来,这个玩意,应该只借了泰坦造物的外壳方便在亚空间中逃逸,而并不是纯粹的泰坦科技,”她手指敲着那小黑盒子,表情严肃,“借用军队保卫国家的执念进攻神殿,利用凡人纯粹的善良和忠诚去背弃他们的善良和忠诚,这样的疯狂的设想,这样纯粹的恶念,这样精密的操作,那些脑子里全是肌肉的下水道虫豸干不出来。”
“那是谁”海洛伊丝下意识问。
“不知道。”秦唯西唇角扯了扯,脑海中却不自觉出现张脸。
那张普通而平凡的,男人的脸。
“明白了,”海洛伊丝点点头,看着大屏幕中逐渐褪去的灰雾,吐出一口浊气,“我终于知道您为什么会说我们不必要知道真相了。”
“您早就明白了切,对吧。”
“那个时候只是猜到。”秦唯西强调。
“如果我们当时真的知道了真相,知道灰雾中的人是先辈,那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做出那么果断的决定。”海洛伊丝假装没听到公爵大人上半句,感慨着,但话语中又渐渐染上了疑惑,“但,为什么您当时说结果是样的呢现在问题不是解决的很好吗”
身旁响起略带着些嘲讽的轻笑。
“小精灵啊,等会就知道了。”
“你真的觉得,幕后黑手,会就这么放弃吗”
秦唯西收起了掌中的小黑盒子,步踏出,出现在了战场中央,伸手揽住了小人类的腰。
柏嘉良先是浑身肌肉紧绷,抬头看清来人后,瞬间放松身子,整个人倒在了她怀中。
“脏兮兮的小金毛。”秦唯西唇角含着笑,低声调侃。
“啊,您有洁癖您最大,”柏嘉良挣扎着僵硬的四肢就要站起来,嘟着嘴,“您别抱。”
“好了好了,怪我多嘴。”公爵大人笑着哄人,手中使了点劲儿,又伸手,温柔的捋了捋她乱糟糟的发丝。
表现的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