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骑士的狗脑袋从饭锅里抬了起来,不明就里地盯着解临渊,而类人的脑袋徐徐掀开眼皮,瞥解临渊一眼,仍旧是不说话。
这时,杨蓦擦着手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走出来:“说起这个,解哥,我突然想起来,之前毕勒尔好像往黑骑士嘴里塞过什么东西,是不是胶水什么的,把它嘴巴给黏住了?你赶紧给它看看呢。”
毕勒尔?不,是戊寅,是戊寅曾经把什么东西藏在了黑骑士的嘴里。
解临渊不敢轻视戊寅这个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行为,他迅速[bi]近,单手卡住黑骑士的下巴,目光狠戾地[bi]问:“是你自己张开嘴,还是由我掰断你的下巴?”
狗脑袋当即吃痛地叫唤起来要去咬解临渊的胳膊,随即就被一根弹[she]的钢丝绳索捆住了嘴巴。
黑骑士琥珀[se]的眼睛痛苦地半眯着,它威胁[xing]地龇出了两排锋利的犬牙,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屈服于解临渊绝对压制[xing]的武力值,缓缓张开了嘴,黑[se]粉[se]相间的长舌抬起,[kou]腔中空无一物。
吃下去了?还是藏起来了?
解临渊转头严肃地问杨蓦:“当时毕勒尔塞的是什么东西,你看清楚了吗?”
“呃,我没看清,”杨蓦支支吾吾地答道,生怕惹恼了解临渊,“……对了,他还是从我[kou]袋里拿出来的,就……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装的是水一样的[ye]体,我都不知道我身上什么时候有的那东西。”
水一样的[ye]体?联系戊寅,解临渊最先想到的就是葡萄糖注[she][ye]。
糖分,能量,只要稍作联想,就可以分析出[ye]体的大致功能是为了让戊寅尽快恢复体力。并且这一切戊寅都是背着他行动的,足以证明如果一开始就让他发现[ye]体的存在,会给戊寅造成巨大甚至致命的打击。
他不该犹豫的,解临渊懊恼地想,他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他确实被戊寅的话语和神鬼莫测的异能给震住了。
指向[xing]寄生、接触[xing]附生,以及最为匪夷所思的——在他眉心轻轻一弹就唤回他理智的举措。
‘如果你让我失望了……你会付出你根本承受不起的惨痛代价。’
‘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如果解临渊当初不曾获得Z1932的最高权限,那他一定会在越野车内殊死一搏,不计一切代价地击杀戊寅可能寄生的所有生物,泯灭一切阻碍。
但戊寅在失踪之前将Z1932的最高权限给予了他,那是他追寻多年的自由,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只有获得了才会害怕失去。
解临渊初次品尝到挣脱枷锁的滋味,同时也有了畏惧心,他无力承受再次失去人身自由的代价,所以他才会在最应该杀伐果断的时刻迟疑犹豫,从而错失了带给戊寅致命一击的最佳机会。
三天前戊寅最为虚弱的时候,他就没有动手,三天后的现在戊寅修养得差不多了,解临渊自然更不会贸然发难。他越发感到后悔,脸[se]铁青地松开黑骑士,钢丝绳索也收回机械臂内,看着狗脑袋委委屈屈地跑远用爪子揉嘴巴,他突然由内而外产生了一股[shu]悉的无力感。
杨蓦望着解临渊独自上楼的萧条背影,生怕是自己的无用惹恼了他,到时候再惨被抛弃,于是赶紧努力地表现自己的用处,追在他身后喊:“解哥!我再给你削个苹果啊?你,你早点睡,晚安,明天早上起来我再给你熬绿豆汤喝。”
解临渊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地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
隔[ri],杨蓦记挂着给解临渊做早饭,再加上半夜的时候有几只污染者在院子外面徘徊,他一夜都没睡安稳,天一蒙蒙亮就急忙爬起来,顶着[ji]窝头跑到厨房里烧柴火。
不等点着火,属于黑骑士的爪垫脚步声就在他身后响起,杨蓦以为是狗来要食,强压着害怕转过身,小声道:“不能给你喝的,这得留给解哥先喝知道吗?没办法,现在这屋子里他是老大,离了他咱们一个都活不了,待会等他吃完早饭出门了,剩下的都给你……”
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却发现眼前黑骑士的这颗脑袋并不是寻常贪食的那颗狗脑袋,与他对视的琥珀[se]眼瞳中,是高智商生物才有的智慧与冷静。
“……你,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杨蓦惊讶地望着它,就见黑骑士忽然张开了嘴巴,[kou]中掉出来一个透明的输[ye]袋,正是杨蓦之前看到毕勒尔强塞的那个。
“……对!就是这个。”杨蓦惊喜地蹲下把输[ye]袋捡起。
袋子表面除了唾[ye]之外还有些许泥土,他看到包装上清晰的氯化钠溶[ye]字样,又看到透明的[ye]体中,浸泡着一个微小的不规则[rou][se]物体,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在盐水中央起伏,还如同心脏一般,规律地脉动着。
这是活的!
杨蓦手一抖,差点没有拿稳,“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物体倏的从溶[ye]中消失,不等震惊的神[se]彻底于杨蓦的眼中汇聚成形,他陡然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动作也凝固住,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止了流淌。
只有厨房门[kou]坐着的一条黑狗,缓缓地左右摆动尾巴,两颗脑袋四只眼睛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分钟后,“杨蓦”微笑着摸了摸黑骑士的脑袋,“好狗狗,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