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很多人都知道御山朝灯不是特别喜欢说话,和他稍微[shu]悉一些的人大概能看出来他是不太擅长和别人[jiao]流,在关系更好的人面前……目前几乎没什么人见过。
一个平时喜欢蹦单个词的人突然说了长段的句子,则是说明了这些内容都非常的重要,完全没办法省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着他的话,心脏随着里面的内容大起大起,松田阵平抬手打断了他:“等等,等等!”
无论是炸弹还是降谷零都很让人在意,他看了萩原研一一眼,后者非常理解的接了他的话:“普拉米亚,是那个几年前消失的杀手?”
“三年前,你们遇见的那个人就是。”御山朝灯没办法像诸伏景光传给他文件那样将东西[jiao]给这两人,对方手机的保密[xing]不够,只能简单的解答,“他之前受了重伤,如今回来的目标就是你们几个人。绿川……hiro前辈的安全可以保证,你们在这里,伊达先生也没事。降谷先生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明白了。”两个人都是工作了七年的[jing]英警察,面对如今的情景没有任何停滞感的进入了工作状态。
御山朝灯从[kou]袋里将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递给了萩原研一:“去找这里的负责人,让他尽快疏散人群。在其他人到来之前,排除炸弹的工作就[jiao]给你们了。”
他认真起来,此时的语气已经不是作为后辈,而是当初身为警校第一,十九岁被警察厅破格录取,一十三岁的警部的身份向两人传递命令。
“是!”
说完转身就进入了人群之中,萩原研一翻开御山朝灯的证件。照片是他刚进入警察厅的时候拍的,正常也只是高中毕业的孩子,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完全消失,看上去非常的稚嫩。
“呼……”松田阵平长叹了[kou]气,有些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正经起来还是蛮帅气的嘛。”
不得不说这样的御山朝灯非常能给人安全感,明明应该是危机极了的场景,原本紧张的一人也放松了下来。
“毕竟是zero的小宝贝。”萩原研一笑着用了刚刚松田的玩笑话,但是现在其中的含义要更郑重些,“换成我在他那个位置,也会喜欢的不得了。”
-
御山朝灯将疏散人群的工作[jiao]给了上司的同期,自己独自出来寻找降谷零。
其实以他的身份,留下来坐镇更合适,但御山朝灯还是选择了出来。
他是降谷先生的副官,不论什么时候这都是最重要的身份。御山朝灯没办法把降谷零[jiao]给其他人,他必须亲自确认他的安全。
更何况,他此刻莫名的有些心慌。一想到降谷零就感觉心脏像是漏了一个洞,风从里面吹过,让完全没有痛感的他恍惚间感受到了凉的刺痛。
肯定是遇见危险了,以降谷先生的习惯,绝对不会一点信息都不留下。
“嗯……”
御山朝灯忽然想起了今天的事,降谷零莫名其妙的把任务[jiao]给了风见,而不是像往[ri]那样全部的分给他,让他再进行分派。
是他做错了什么吗?导致降谷先生不愿意信任他了吗?
御山朝灯的脚步停在原地,在流动的人群中成了静止的那个人。
萩原研一他们找负责人之后再进行人群疏散也没有这么快,三十分钟之内能开始已经算是高效率了。
从御山朝灯身边经过的人群脸上还都挂着在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感受到的幸福感,哪怕是走了很久眉眼处带了疲惫,也都是挂着微笑的。
独自停滞在人群中,根本无法放松心情的御山朝灯仿佛与这一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
御山朝灯不禁有些自我怀疑,他知道这是在自我消耗,想将这种情绪快点压下去。然而他抬头看去,在这个游乐园中,他只是非常微小的一粒。就算说要去寻找,也无从找起。
“大哥哥。”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风衣衣角,御山朝灯忽然清醒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白[se]纱裙牵着气球的小女孩,仰着脸望着他。
小孩子?独自一人?
御山朝灯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面对小孩子他倒是很容易笑出来。他努力勾起嘴角,好让自己显得柔和些:“是迷路了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从身后将一封信塞给了他:“刚刚有个人让我[jiao]给白头发的大哥哥。”
御山朝灯简单翻看了一下正反面,是完全空白的信件,里面应该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看上去并不危险。
“你还记得是什么样的人吗?”他问道。
小女孩仰头思考着,眼睛看着手腕上系着的红[se]气球:“戴了面具的人!他给了我这个。”
小女孩将手上的气球给御山朝灯看,然后朝他露出一个笑脸:“爸爸妈妈还在那里等我,我先走啦!”
御山朝灯站了起来,看着小女孩扑向不远处的一对年轻夫妇的怀中,眼神却无法从那个红[se]的气球上移开。
这应该是游乐场特地定制的周年庆气球,上面印着像是小山形状的图案,有红[se]和白[se]两种。那孩子拿着的气球,红颜[se]填满了图案,看上去就像是燃烧的火焰一般。
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远处,整个游乐园里遍布的红[se]气球,就像是园区都燃烧了起来了。
他低头拆开手中的信件,如他所想里面确实只有一张纸,并不算大。御山朝灯伸出手在下面接着,将信封倒扣过来,从里面滑出一张名片。
[安室透]
信封被御山朝灯骤然收紧的力气卷成了一束,御山朝灯深吸了一[kou]气,将此时真切燃起的怒气压了下去。他将名片翻到了背面,空白的页面上用俄语留下了一行潦[cao]的字迹。
*
降谷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里泛着苦味,他很快意识到了这是镇定剂的味道。
他没有立刻做出什么反应,而是慢慢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被结实的绑在一根柱子上,动手的人力气很大。他用力挣脱了一下,只觉得手腕摩擦地生疼,降谷零没有继续,决定稍后再做打算。
这里像是游乐园的控制中心,在他的侧面是一整面墙的监控电视,播放着游乐园里的各处各地。
降谷零试图扭头看,却被绑的非常严,很难做得到。
在他的正面则是一个孤立摆放着的电视机,雪花布满了整个屏幕,像是没信号的样子。
想到自己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的,降谷零不禁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和hiro今天都有组织的任务,他们也只[jiao]流到了这个地步,像是过去那样,不会干涉对方的任何活动。
毕竟在这个组织,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然而这次的任务却与之前都不算一样,他被派去跟踪这次任务目标的普拉米亚,并且得知了苏格兰这次的目标同他一样。
早上的时候他在那里蹲守的时候,遇见了御山朝灯。
副官一点教训不记的打算与普拉米亚对上,以为自己还是全盛期的自己,前一天那虚弱的样子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只是脸[se]还是一样的苍白。
要是以往,他大概会直接开[kou]让御山朝灯快点离开,但是偏偏前一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光是看着对方的脸他就能想起对方的发丝的柔软的触感,降谷零第一次面对御山朝灯心虚了。
偏偏这次用了柔和些的方式骗御山朝灯离开,结果被骗了的是他自己。
「会想见你。」
降谷零突然很想亲吻他。
以往很多事情全部明了起来,总而言之是不能且不应该出现的多余的感情,绝对不能再继续蔓延的,继续下去会将一切都破坏殆尽的糟糕的事情。
他试着从此时起和副官保持距离,然而在发生意外的瞬间,降谷零发出的消息还是最凭借本能的传递到了御山朝灯的手机之中。
明明组织的计划非常完善了,保密[xing]和安全[xing]他都有提前确认过,但普拉米亚仍然像是提前就得到消息一般,非常轻易的设下了陷阱。
降谷零闭了闭眼睛,他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早在决定进入组织的那天起,他就将个人的一切利益都抛之脑后了。
而且。
是御山朝灯的话,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忽然间,什么东西沙沙地响了起来,他警觉的睁开眼睛,放在他正前方的那台电视里的雪花晃动着,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那是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摆放的摄像头,放置在天花板的角落,照出了这个有些陈旧的大厅。
接着降谷零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朝着屏幕中间走了过来。
随着走路的动作,长风衣跟着脚步晃动着,从干净的低跟皮鞋,向上是熨出竖直褶皱的西装。那人的手里那里一张白[se]的纸片,在向上,总算露出了御山朝灯[jing]致冷淡的面容,以及显眼的白发。
几乎是立刻的,御山朝灯朝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过来,金[se]的眸子中是降谷零从未见过的冷厉神情——往[ri]不论御山朝灯多么冷淡,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并非是那种人。
“你果然来了。”
普拉米亚的声音在屏幕外响了起来。
-
御山朝灯又一次见到了那个黑衣人。
对方的身材瘦弱,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袍子,脸上戴了个诡谲的鸟型面具,用变声器加工过的声音嘶哑陈旧,忽然从高处跳向了低些的位置,仍然是低头俯视着御山朝灯。
“安室先生在哪里?”御山朝灯不想和这家伙进行多余的聊天,开门见山地问道。
“能愿意为他独自前来,居然还只是叫他的假名的关系,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普拉米亚露出了嘲弄的语气,没等御山朝灯继续说什么,就主动说道,“他暂时还活着。”
御山朝灯是第一见到如此令人火大的罪犯,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让他生起气来,他现在简直想要直接杀了这个家伙,但是他绝对不能这样做。
降谷先生的藏身之处无法确定,外面的炸弹也没法轻易的清空,他也必须坚守职责,普拉米亚必须活着进监狱。
“你想做什么。”御山朝灯深吸了一[kou]气,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与普拉米亚进行[jiao]流。
从高处扔下一个什么东西,闪着银白[se]的光芒,御山朝灯没有躲,东西正好落在他的脚边,是一枚匕首。
普拉米亚蹲了下来,发出了[yin]森的笑意。
“三年前,那几个家伙给我造成了如此不可逆转的伤害,直到今[ri]我还在痛苦之中挣扎着。”普拉米亚低头看着他,“报复他们,让他们尝到与我一般的痛苦——这三年我就是如此坚持下来的。”
她指着御山朝灯的脚下那把匕首,说道:“你将它[cha]入心脏,我放他离开。既然敢独自前来,为了他死应该不难吧?你得到了他的安全,我得到了他的痛苦,这是WIN-WIN。”
空间内陷入了久久的沉寂之中,安静的仿佛能让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
良久,御山朝灯终于动了,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匕首。
隐藏在面具下的普拉米亚的嘴角翘了起来,她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疏散的哨声,知道是警察来了,但她却并不在意外面的事情,如今没有什么比报复降谷零更能让她感到快乐的事情了。
第一个是降谷零,然后就是他的那个好友,接着是那两个拆弹警察,还有剩下的那个男人。
她会成功的,就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
虽然这次是有某个人的帮助,但是她并不会依靠这家伙,凭她自己也做得到。
大家一起消失在翻滚沸腾的火焰之中——
看到站在下面那个年轻的白发青年拿着匕首久久没有动手,普拉米亚又生出了些许乐趣,柔声提议道:“下不了手吗?也是正常的,人都是怕死的,我也理解。”
御山朝灯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以及握着匕首的手。
“为了他人去死更是一件愚蠢到了极点的事情,你年纪不大吧?我给你另一个机会,现在转身直接离开,我不会拦你,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普拉米亚藏在衣服下的手榴弹蓄势待发,只要御山朝灯一转身,她就立刻将他永远留下来。
反正她只是想看到降谷零痛苦的样子,是谁杀了这个人并不重要。
“我确实非常的害怕死亡。”御山朝灯突然开[kou]了,他低着头,语气冷淡的说道,“但是你的第一句话我并不赞同。我刚刚仔细考虑过了,如果对象是那个人,为他死掉我也没什么遗憾。”
普拉米亚短促地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面前的白发青年继续说道。
“我不介意为他付出[xing]命,对我来说,有价值的死亡并不值得畏惧。”御山朝灯猛然抬起眼,将手中的匕首朝着普拉米亚像是投掷飞镖那样扔了出去,普拉米亚的反应也极快,将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扔了出来。
半秒钟的时间,御山朝灯拔出了枪,那枚炸弹在半空中炸开,仍然有些冲击,但比落到身边要轻多了。
这样的轻伤落到御山朝灯身上就像没有一样,他的表情纹丝未变,用非常漂亮的姿势举起了枪对准了普拉米亚:“我要是真的这么做了,绝对会被骂到无法投胎转世的。”
与他话音同时落地的是击中了普拉米亚旧伤的子弹,普拉米亚整个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捂着胳膊差点倒在了地上。
“笨——蛋——”御山朝灯语气冷淡地说道,“你对警察说什么呢?”
看着这一切的降谷零终于松了[kou]气。
他知道御山朝灯做得到,和仍旧会担心对方的事情并不冲突,他垂下头,指尖捏着藏在袖子里的一根细针继续磨损着手上的绳索。
在绳索解开的瞬间,降谷零重新得到了自由。
他揉着手腕,还是忘不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随随便便把付出生命这种话放在嘴上,需要教育。”降谷零低着头,走到了电视机的旁边,轻轻拍了一下,“但是今天的表现不错,暂且留到下次吧。”
降谷零活动了下手臂,将衬衣的袖子挽到了小臂处。
“还有,这家伙……确实应该学习一下怎么骂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