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是坚冰,只是不知何时,它早已融化。
或许,他本不应该因为此事有如此大的情绪变化。
乌素蓦然间想起大公主对裴九枝说过的话——
“我当然没想到,你成了亲之后,[xing]子倒是软和了许多,竟连这样的忙也帮。”
这……与她有关吗?
乌素歪着头,有些疑惑。
她温柔、冰凉的手一下一下抚过裴九枝的脊背。
窗外落雪寂静,天上无星无月,时间仿佛静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裴九枝才从乌素的颈窝间抬起头来。
他微垂的长睫之下,情绪已敛,那凤目之中,已经恢复了平[ri]的冰冷。
就仿佛是,海上的浮冰重新凝结,他的内心再次变得强大、坚硬、冰冷。
“小殿下?”乌素抬手,抚上他的面颊。
裴九枝侧过头,将乌素的指尖咬住了,他低低应了声。
乌素从怀里取出手帕,踮起脚来,将他长睫上沾染的水意拭去。
“啊……”裴九枝低低叹了声,他以为乌素不知道的。
乌素的长睫轻颤:“小殿下,我可以当没看到。”
“你见到也无妨。”裴九枝牵起了她的手,低声说道。
“我早就知道了,他腊八那[ri]来[ri]月阁,话语间已隐隐有了托付之意。”
“裴家先人,曾亲手布下封印妖域的阵法,他用血脉为引,保护这阵法永世不灭。”
“但阵法的力量会衰减,被困在妖域里的妖魔也会试图突破封印,待封印弱化之后,便要裴家人以血祭阵。”
“他们享有人世间最无上的权力,也肩负着最沉重残忍的责任,一个健全的、向上的人,很难狠下心,付出自己的生命。”
亲手了解自己的生命,需要极大的勇气,裴楚内心,一定经历了难以言喻的痛苦。
“父皇薨了,这消息应该很快就要传出来了。”
裴九枝俯身,将他的长剑取上:“我们还要进宫一趟。”
云璃宫内,落雪描银,殿内之人,皆身着白衣。
裴华裳站在那皇位之下,她低眸,安静地看着棺木里躺着的裴楚尸体。
“抱歉,我来晚一[ri]。”
殿内中央,那女子身披的灰紫[se]长衫,长衫晕开的[se]调如极罕见的晚霞一般神秘。
她腰间系着红线,红线之上,星辰流转。
裴华裳知晓来人是仙洲的使者,她恭敬行礼问道:“敢问阁下是?”
“瞑极阁,李绰。”李绰平静说道。
她眉下长睫懒懒掀起,周身的气息仿佛渺不可见的神秘星空。
“是您!”裴华裳躬身,人已要跪了下来,李绰将她的手臂拦住了。
裴华裳瞪大眼,不敢置信。
瞑极阁的阁主李绰,不仅是世间最厉害的星师,她也是仙洲五方仙君之一。
如今,那司掌浩渺仙洲的九寰仙君还未有人继任,她是仙洲目前实际的掌权者。
人间死了一个皇帝,就能引得这样的大人物来吗?
裴华裳心下闪过无数种可能,但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殿内的裴九枝身上。
殿内,听说过仙洲瞑极阁的凡人极少,但裴九枝听懂了。
他眯起眼,抬眸看向李绰。
李绰的神[se]淡淡:“好了,就如此吧,云朝南部还有逃出的妖魔尚未剿灭,我会帮助消灭。”
“我要在云都留几[ri]。”她对裴华裳道,“有其他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