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那一弯柔弱的新月藏在了枝头后,世界顿时陷入了晦暗不明。
我坐在地上,举起头来,微薄月光撒下的清辉穿不过拘束的云层,穿不过浓稠的枝梢,
落不到我的心头。
阴郁中。
我感觉有些寂寞
我不能说。
这是他的回答。
是一个怎样神秘到不能告诉我的人我把猜测的想法用玩笑的方式说了出去,他只回给我一个含蓄的微笑。
蒙娜丽莎都没你会笑
什么啊别太谜语人啊抓狂
说出来又怎样,大不了就撒花祝福嘛
虽然想当做不在乎,可,我还是失眠了,心里那点心思根本就没法藏掖。
“哎。要是能单纯当成弟弟什么的就好了。”我把下巴搁在了膝盖上,暗暗在心中叹息。
春天的夜风那么一吹,
顿时打了个哆嗦,这心里冷,身上也凉,忧伤的情绪还没持续多久,就觉得屁股也坐的有点痛了。
搓搓胳膊,我开始想念自己温暖舒适的被窝了,这么着得感冒吧
和啥都能过不去,不能和身体过不去,我正打算回屋,背后肩头上落了一件宽大的长衣,
明显不属于我的尺寸。
我愣了一下回头,他在阴影里俯身为我披了外套。
“我看你坐在这里很久,怕你着凉。”
“哦,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正打算回去呢,毕竟要是生病了,缘一就要照顾我了。”我的手按在外衣上,想要疏远客套的拎起来还给他,可最终还是拢得更紧了。
“生病需要花钱买药,惠还是不要生病的好。”
啊,他看透了我的本质。
我往边上看到他侧脸的线条流畅,弧度优美,淡薄浅色的内衫下宽肩腿长,身材修长有力。
暗暗吞了口水,这还真是,难怪友田太太替我着急
可强扭的瓜也不甜吧再说想扭也扭不动啊谁能扭他啊
我更唏嘘了。
“衣服给我,你不怕着凉吗”我深思不属。
他微微侧过头,我似乎看到了他耳饰晃动的轨迹,他矜持地说,“我不觉得冷,身体很好,还没有生过病。”
好吧。人和人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其实我有点好奇,难道说是天赋异禀吗
话说会日呼的男人身体会不会比常人更加滚烫炙热,不过他夏天也没比别人多出汗
我开始发散性思维,难道这就是没有冰呼的原因,因为人类身体不能像冰块一样寒冷
“惠为什么睡不着”
“啊哦。”我随便找了个理由,“单纯的失眠了。”
于是他颇为随意的坐下了,经过我常年调,教,他总算是不像之前动不动就姿态端正的正坐了。
因为那样弄得我也很拘谨
虽然坐姿改变,但多年保持的习惯依然让他后背挺直。
他从胸口里掏出了竹笛,细细地擦拭后,随后手指捏着孔洞放到了嘴边吹奏起来。
幽远灵动的无名小调流泻而出,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在吹到某个固定音调会发出跑气的声音。
应该是竹笛哪里损坏的问题。
无伤大雅,我感受到吹奏者的温柔情绪,心灵随着曲调慢慢安宁了下来。
似乎连月光也要瞧一瞧他,扒拉开了云偷看。
他披散着深色微卷的浓密长发,优美的面庞笼罩在阴影之中,垂下的发丝遮住了额头红色如烈火般的斑纹。
月亮用指尖在他的鼻梁上抹上了一层银精灵的亮彩,好像遥望孤远的高山雪。
因为太阳歇息了,他便恬静地坐在月光下,化成了美神的模样访到了一处普通人类的居所。
美得如梦似幻。
我不由放慢了呼吸声,安静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一曲罢了,瑕不掩瑜,我说,“真是优美动听的曲子。”
他放下手后,“这是母亲大人常常在小时候哄我入睡时哼唱的曲子。”然后转目,“献丑了。”
他的面孔上似乎有种特殊的神采。
拜托,别再这么好了,会让我产生一丝他说不定喜欢的人是我这种想法。
可我很确定没有,日常相处里他就没有一点类似爱慕的眼神还有,我靠近他都不脸红的这能是喜欢的表现吗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我一想到这些,还是不太甘心地问。
我想不通啊我就差算上家里的母鸡了
难不成不是异性额,不太对吧我的思想一定是出了问题。
好奇的猫爪子怎在心里挠着,我实在太想知道了无论是别的什么
可是他敛下了眼眸,旋即用淡淡的语气说,“真的不能告诉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
我心里拔凉,总觉得他说的话透着股冷淡抗拒的味道,该不会,他终于发现了我可耻的想法才这样说的吧。
其实心里已经对我有所厌烦了吧
我强烈地意识到,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否则真的会病,病得很严重。
于是我岔开话题,“我能揍你吗”
他愣了一下,慢慢点头。
我是说要揍你啊这也太平静了,倒是给点特殊反应啊果然,他应该就是因为非常不在乎我才说什么都同意。
我苦涩,伸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好了,退散吧。”
弹了他一个脑蹦后,我聒噪的心终于清静了,同时我做下了一个决定。
我回去睡了个好觉,第二天来到镇上,那青春美丽的少女又来找他了。
眼里的心思就是路上的蚂蚁都看得出来。
“啊,我的手绢掉了。”少女捂着嘴,眼里惊慌。
我捏扁了手里的豆糕,明明就是故意的,我都看到了
缘一捡起来递给她。
“谢谢你,缘一君。”她羞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