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啦,不会有事的。”
“嗨呀,这个怎么不能吃了”
“我不仅跳一下,我还要跳两下呢”
“我说”旁边的坡脚摊主一脸怀疑地问我,“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我在和他说话啊”我指着边上的缘一说。
他来回看,“是我耳朵聋了吗他不是一句话都没说吗”
“哦,好像是这样,他不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吗”
“你说的表情是指眨眼”他都看半天了,他除了眨眼就没干别的
“他不是挑了一下眉头吗”
我很疑惑。
草药摊主
不是很懂你们。
说巧不巧的,穿着正经武士兵服的千羽承平找了过来,缘一退在远远站着。
我看到他怎么也不肯靠近,但又一脸有话要说,所以让缘一这么做了。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tsd还没好呢我在这里吐槽。
打了个弯,千羽承平来到我面前,“他真的不打算去做幕府武士吗凭借他的天赋一定会名声鹊起,你会有一点小小的牺牲,但到时候也是一荣俱荣啊,难道你不想被人称颂吗”
我已经拒绝他更多次了。
他想要劝说继国缘一效忠某个野心勃勃的主公卖命,许以种种好处,这样的事我当然不会答应。
因为无论表面上说的多么好听大义,实际上干的还不是杀人的勾当
每当这种时候我突然就庆幸起继国缘一不是那种有大抱负,大理想的男人,否则拥有如此天赋他只要愿意,一定会成为天下第一武士。
但对于他的妻子来说却并不是好事。
不仅要为他担心受怕还要聚少离多并接受无论多么爱,自己都不是他心中唯一的事实。
自以为是的人大概会说些,啊你们女人永远也不会理解男人的抱负,和你们真是多说无益再潇洒的大步离开,留下懂事或者不懂事的女人孤苦伶仃。
结局不是武士死掉,就是女人死掉。
大多没个好的结局。
牺牲人至少要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牺牲再说这句话吧
名誉面子,争强好胜,侵害他人
舍近求远,无聊至极。
人之所以不得已牺牲,难道不就是为了自己和其他人能过上平凡幸福的生活吗
“无论怎么样,你不可能说动他,也更不可能说动我。”我转过身,冷淡地说,“我对当寡妇和让别人当寡妇都没有兴趣,放弃吧,我们现在很好。”
他再次却说,“可占柘是好主公”
“你能保证他一直都好吗”我看着他说,“如果他真的有能力,自然能笼络那些受恵于他的人心和吸引同样抱负的人。”
我冷冰冰地说,“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缘一喊回来了。”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好吧我不说了,妇人啊,真是耽误事。”
我忍住没翻他白眼,那你在这跟我说个什么劲,还不是自己被吓破了胆。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如果不想杀人的话,不知道你们对杀那种东西有没有兴趣”他摸着下巴,神神秘秘地说,“一种只在黑暗里出现的东西。”
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他似乎察觉到我有了兴趣,狡猾一笑,“在我来的路上,离这不远的镇上听说了连环杀人凶案。”
“我一听现场留下的尸体,就知道那略不是人干的,而是”他顿了顿,“接下来,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案件是事实,每一晚都有人再死去,有这样凶残至极的杀手存在。”
“你们可以不去加入什么势力的斗争,但是他”承平眼神畏惧地看向了不远处的缘一,“他那种力量,要是不做点什么不是太浪费了吗”
“或者说听说了这种消息你们也可以坐视不管。”他耸耸肩,“你可以当做我是胡言乱语,反正那地方我是不会再去了,至于你们要不要去制止,我想决定权在你。”
他说的一定是鬼,他心里确实在畏惧着。
“真是荒谬啊,凶手会有官府管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平民而已,能做到什么。”
“官府”他嗤笑一声,“那是和你丈夫一样非人类的东西,不是人能管的,得鬼神来。”
“你才不是人呢”我佯装愤怒,“缘”
“嘘嘘我错了”他把食指竖在唇前,生怕我把他眼里的煞神喊来。
“那东西到处都有,太平的就你们这一块罢了,我还听说有专门猎杀的人,似乎是叫什么猎鬼还是杀鬼队的,专门杀这种穷凶恶极泯灭人性的东西,加入这样的组织你总没有意见了吧”
他是有多看不惯我们咸鱼躺平的生活,非要给我丈夫找个活干,我内心无语。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看你是想把我们骗出去拐卖了”
“真是说不通,妇人啊妇人。”
“那你跟缘一说去。”
“”
他瞪了眼,看起来还挺唬人的,但我一点也不害怕。
“你别以为我不敢和他说话。”
“哦”
“我只是觉得说了也没用,只要你不同意他就不会去任何地方的。”
他叹口气,“我竟然是这么想的,这无往不利的刀刃,只有你才能够真正的使用他,却被你这优柔寡断的女人封起了刀鞘,握在手里不知使用而浪费光阴。”
顺着眼里闪着冷酷的光,“有时候我真是觉得你死了,也许比活着更好。”
他的话让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甚至不是怀有恶意才这么说的,而是真的这么想。
“缘一”
缘一走到了我的身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聊完了。”
千羽承平撤远了两步。
我没把刚才的话说出来,只是冷着脸说,“买糕。”
“我不喜欢吃甜”
我看着他。
千羽承平不情不愿地掏了钱袋出来,买了我的东西。
我从摊子边上扯下来个东西丢给他,“拿着它滚吧。”
“什么东西”他抓在手里嗅了嗅,“香囊”
我拿给他的是紫藤花香囊。
我会送给一些看起来经常外出奔波的客人,虽然他说话很不中听但到底是条人命,而且目前看似乎还是容易遇到鬼的体质
“你刚才生气了。”继国缘一看着我说。
我揉了揉额角,“我只是从他的话里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算了,没什么,不理他就好了。”
那香囊送他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怎么处理,我懒得再做叮嘱。
后来千羽承平还真被这香囊救了一命,此乃后话了。
接着我没什么兴致,很快就收了摊陪着缘一去拜访镇上人家。
都是一些穷人家,手上卖剩的粗糕也就随手发散了。
我们来到一户人家,小小房子挤着十几个人,屋主走出来说,“是家里亲戚,今天逃难而来,唉什么世道啊,人已经变得不像是人了”他摇着头说道。
说的正是刚才千羽承平口中的无差别杀人案,那镇子上人心惶惶,逃了好些人。
屋主只觉得是世风日下,人心败坏导致的。
可我听着描述,夜晚出现,手段残忍,神出鬼没这些都完美符合鬼的习性。
听起来似乎有盘桓下去的意思。
有鬼在附近大开杀戒。
知道了自己未来极有可能有被鬼杀死的可能,按理说知道后应该避其锋芒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我很快做了决定,
要想不被鬼杀死,就得去把鬼杀了,这个思路应该没有毛病吧
自从怀孕以后我就越来越神思不属,总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这也是我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必须要主动出击,杀掉鬼王或者找到鬼杀队成员,让继国缘一加入鬼杀队。
因为我想明白一件事,也许会有天命这种事。
最终我们还是踏上了寻鬼的旅程。
这个被鬼袭击的小镇其实比我们那还要大很多,只是家家闭户,路径萧条,从外面看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在里面住。
我们到了客栈里,打听到最近被鬼袭击的人家后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宅子看起来应该家底还是比较富裕的,从门牌上看,先代还出过功勋。
只是踏入了破碎的屋中,地上尚且残存破碎的木门,和干涸近乎于黑的血迹,空气里还有股血腥味。
我害怕地
贴着继国缘一。
“这里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他说,“看起来就像是野兽做下的。”
来到这里,他的气质和之前就不一样了,他实在太镇定了。
突然,他扯扯我的衣袖,“那里有人。”
“哪里”
他指着一个小小的柜门。
那柜子上泼撒着血迹,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只是还能强忍着,“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如果你感觉到不适就在外面等我吧。”他看着我说。
“没事。”
白天还是很安全的,鬼不可能在白天出现,可我还是想留在他身边。
他走过去打开了柜门,然后用不出所料的口气说,“有一个小女孩在里面。”
我走过去看到有一个穿着红色碎花布裙的小女孩蜷缩在狭窄的空间里面。
她脸色铁青,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甚至手指甲都已经紧扣到了肉里。
看着就像是死了。
“还活着。”继国缘一说道。
于是我蹲下来,看到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感觉非常心疼,“没事了,已经到白天了,出来吧。”
我耐心等待着,她终于慢慢抬起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她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只是空洞无比,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父亲母亲死了,而是,
“昨天是我的生日。”
我望着她身上鲜艳漂亮的着装,本来幸福欢快在家里过生日的一家,就在今天
只剩下她了。
“真抱歉,来得这么晚。”
这一刻我内心五味陈杂,大慨是自己也要成为母亲了,我的心肠变得特别柔软,尤其见不得这样受苦的小孩子。
她跌倒一般的扑入了我的怀里。
继国缘一也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
现在这个状态,肯定不适合问问题,还是让孩子缓缓吧
我们把她带回了客栈里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她睡着了。
我望着正逐渐西沉的太阳拧住了眉头。
缘一的通透世界是天生的,只是他现在还没有觉醒赫刀,对上鬼能杀死吗
不过想来保命应该不会是问题。
“她睡着了,一定是太累了,好好睡吧,一切都会好的。”我给她整理好头发,然后把紫藤花包放到了她的枕头边上,她的神情似乎安恬了一些。
“我们走吧。”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后,转头对缘一说道。
第一步,得先让继国缘一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鬼,只要一见到他就会什么都明白了。
鬼只有夜晚出现,要想找到鬼,我们也必须在夜晚出门。
可一连在镇上蹲守了几日,郁闷的是鬼始终都没有出现。
它似乎是离开了。
就连镇子里也觉得杀人凶手离开而气氛恢复了很多。
确定鬼是离开以后,我们也没有碰到鬼杀队的人,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唯一多了的是个失去父母的遗孤。
我问了她的名字,她说自己叫麟泷雪。
话说我总觉得有点耳熟但是完全想不起来。
她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
想了半天,我们还是决定在询问她本人意见后,把她带上了。主要是她小小年纪就已经长得很漂亮了,这样交给别人实在不放心。
谁知道会不会被转手卖了。
小雪这几天恢复了一些,眼神略略有了光泽,只是十分寡言少语,也不知道是天生如此还是受到打击,和继国缘一一起俨然是大小两个锯嘴葫芦。
明明都不是一个色系的,我心里怨念的同时摸了摸肚子,你以后可不能是这样的
一家闷葫芦我不得憋死
在回家的路上,有一群人往回返。
小雪攥着我的衣带对我说,“他们是镇子上的人。”
于是我走上去打听起了消息,人们见我是个女人,便放放松地说,“谁知道怎么回事,前面有个长得像是猫头鹰的男人让我们不要再往前去了,说那边有鬼,我们刚从镇子里跑出来”
“什么鬼不鬼的哪有杀人狂魔可怕,但他舞刀弄枪看起来挺吓人的,搞不好会抢劫,我们决定换个地方走。”
难道说是
我腿上一重,麟泷雪把头埋到了我的裙子里,浑身都在颤抖着。
“小雪你要不要先跟那些人回镇子里”
前面的路可能很危险。
她摇摇头,“你们是来杀那种怪物的吗”她说着看向了继国缘一,他腰上挂着木刀没办法,铁刀太贵了,属于高档消费,远目。
不过后藤先生用最好的木刀制作出来的,除了硬度不比一般的铁刀差。
“我们听说这里有连环杀人犯,家夫不才,略有一点武艺,想来除个恶”
继国缘一闻言频频看我。
看我干嘛
“根本就不是人”麟泷雪咬住下唇,眼眶里含着湿润,“那是吃人的怪物,好可怕,哥哥真的能杀死那种怪物吗,可以替我的父母报仇吗”
“怪物”继国缘一开口问道。
他又看了我一眼,“是什么样子。”
“我被母亲藏到了柜子里没看清”她双手捂住了耳朵,“好可怕,好可怕妈妈,妈妈在叫啊”
我安慰着她,“没事了,我们能杀掉那种怪物,别会给你报仇。”我看着她憋的通红的脸,“想哭就哭好了。”
“不能哭,会被发现”
她最后还是要跟着我们一起,亲眼看到那怪物死掉。
为了寻找鬼,我们走着夜路,我一只手抓着麟泷雪,亦步亦趋的跟着缘一,感觉倒是还好。
“前面有声音。”继国缘一说。
再走不久果然从山坡下面传来了隐隐的呼救声,这是意料之外的场景,不过,
“你下去吧,我给你照着,和小雪在这里等你。”没办法,虽然很害怕一个人,总不能见死不救,还好有小雪在我身边。
“快去快回。”我补充道。
继国缘一下去救人,我们在上面等待着。
我想看清楚下面的状况就趴着往前面探去,松开了小雪的手。
就在此时黑暗之中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把小雪抱起来就跑,
“姐姐”她尖叫了一声。
我被这变故弄得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那很明显是个人,我没法犹豫,再耽搁那人就要没影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前,前面的人,你给我站住把人放下”
那男人抱着孩子,孩子又挣扎,他跑得不算快,我体力也不差,就在后面紧追不舍。
在这样可能有鬼的夜晚上演追逐大战,想也知道有什么后果。
“啊啊啊啊”
前面的男人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心里面可以说是咬牙切齿,等遇到鬼你知道不跑了跑啊你倒是接着跑啊
前面似乎已经有人遭殃了,黑暗里有可疑的咀嚼声,男人的惊叫声打扰了它的进食。那东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慢慢地回过头,赤红的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血腥的光。
“别,别杀我”男人喊着把小雪抛了过去,转身就朝着我这个方向跑过来。
这个人渣
但是这鬼却嫌弃的把麟泷雪打到了一边,正好摔到了一个尸体上面。
紧接着就速度极快的扑咬向了那个背对他奔跑的男人。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次发出,血液喷洒出来,很快就没了声。
我咽了口口水,强行转开视线,说实话我根本就没敢看,朝着小雪的方向走,只是刚走一步,我差点腿软的跪了下来。
不行,这样都会没命的,我拧转着腿上的肉,在痛觉的刺激下,我快步地朝着小雪走去,她正从地上爬起来。
我拉住她的手,想要继续往远离鬼的地方走。
“啊姐姐”我的手上突然一重,一股拉力外把她往回拽,回头看到那只鬼居然把手像面条那样拉长拽住了小雪的腿腕。
我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从头麻到脚,太恶心了,太可怕了。
“姐姐”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我看着她眼瞳中倒映着面带恐惧的自己。
光顾着害怕的话,什么都做不了,只会都死在这里,我抖着手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那只鬼的手腕。
它的手缩了回去,同时也停止了进食,转过那奇形怪状的脑袋,盯着我看。
这副尊容谁能想到竟然是人变的。
鬼想要杀死我们实在太简单了,它没第一时间上来杀,而是舔了舔被我刺伤的手臂,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我一只手提着匕首,挡在身后,“快点跑,别回头。”
我推了她一把。
“去找缘一来救我,我能坚持一会,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当然是撒谎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在鬼的手上坚持一会。
可是麟泷雪大概以为我很厉害,“我,我会来救你的。”
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着。
鬼看着她一会,对那团小肉没什么兴趣。
“你们的身上有一股令人讨厌的气味。”
它双臂延长把我捆了起来,同时还把我身上的紫藤花香囊给拽掉,扔在了地上。
这是一个有神志,能够说话的鬼。
少量接受了鬼王之血的人类,会变成没有神志只知道杀人的恶鬼,只是鬼舞辻无惨制造出来的一点小玩具。
而这样的鬼,它们拥有智慧,也就意味着我的脑海里划过了某个念头。
“我已经饱了,小小的人类竟然刺伤我。”它把我拉近,近距离看更丑了。
“我要把你,”它缠住我的双腿,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残忍,“一口一口的咬碎。”
它之所以跟我废话,大概是想要看到我更多惊恐的丑态,我也确实非常害怕,但是我更想活下去。
我孤注一掷地说,“我知道蓝色彼岸花在哪里。”
它的牙齿只差一步就可以咬碎我的脸,却停了下来。
我攥紧的手掌已经完全汗湿了,我自己都佩服,我居然还能张口说话,而不是失声尖叫
我本来也就是那种恐惧到了极点后,看起来反而表现得更加冷静的人,实际上大脑还在不在工作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赌的是,
作为为了帮助鬼王搜集蓝色彼岸花而被制造出来的恶鬼,即使在狩猎状态也有最基本的一点意识,并且对这句话是有反应的,而且一定是最高级别的反应。
它冰冷到毫无情感的眼睛,在我的脸上停留,而没有做出进一步伤害的动作。
我赌对了。
“带我去见你们的,那位大人。”
“告诉我,否则我直接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杀死我。”
它犹豫了。
我知道它不会杀我了,它卷住了我的腹部收紧,
“别碰我肚子”我朝它大声喝道。
鬼一愣,我也是一愣。
作为鬼生平第一次被人凶
下意识就
它果然松开,转而捆住我的手脚,裂开血淋淋的口牙,喷出熏死人的口臭,“你最好祈祷自己说的是真的。”
几个弹跳,带着我消失在了丛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