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珠世搀扶着我,洱则站在原地目送我们离开,目中闪过一丝奇特的光泽。
在平时里,我会表现得更加亲近洱疏远珠世,我本来就是想主动创造机会和珠世单独相处交流,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为了防止怀疑,我才先喊了洱。
她显然也在等机会,手里塞给我一张折好的纸,轻声说,“请你尽量不引起怀疑的购买这些物品。”
我表示知道,在厕所里阅读强记下来后就把它扔掉。
我们的交流沟通很有限。白天洱跟着我,晚上无惨在我身边如影随形。
等再回到屋子里,白色的影子洱掠过珠世来到我身边,是洱。他扣住我的手腕,这一瞬间,我以为刚才的事被发现了,心中有一丝慌乱,我害怕连累到珠世。
洱一手穿进我的头发里,控制住真正的脑袋不能乱动,另只手放开手腕,拉长成了锋利的刀刃状。
我朝着前方望去,
无惨优雅的叠腿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看不懂意图的笑,我真怕他下一秒就说,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去做什么吗
“我想应该先向你收点利息。”他这么说。
然后我觉得头上一凉,我头上的黑色长发落到了地上
洱把我的头发给强制剃掉了,按理说这也挺过分的,但和刚才我想象的可怕画面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什么啊,只是剃头发啊,我松口气,总比被发现在策划逃跑的好,可是却挣扎着,“放开我”
“洱亏我真的相信你结果你根本完全不帮我,还助纣为虐呜呜,气死我了”
他手上顿了顿,“抱歉,这是命令。”
当我看到地上掉下来的头发越来越多时,我这下是真愤怒,真心疼了
“你可真是个王八蛋”我忍不住把肚子里的话骂出来。
面对无惨的目光,我说,“看什么,我骂洱的,又不是你”
就是骂你的我心里骂的更难听,洱只不过是听从命令的工具,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这个满脸高高挂起的家伙
他起身,慢慢的走过来,蹲下来捞起了我掉落在地上的头发,然后看着我的脸,哼笑了一声,“是你让我玩的。”
我只是想找个理由让他暂时不听他们的心声。
他撒开拍了拍手,模样很愉快的走了。
洱放开我,头发已经被剃光光了,是很沮丧难堪,欲哭无泪,但已经是能接受的结果了,我含着希望地看向珠世,“你那有快速生发水什么的吗”
她淡紫的眼眸流露出歉意,“没有但我可以帮你研制。”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洱站在一边,我看到他就生气,哼了一声转过头,“你不要跟我说话,也不要碰我,我在生气。”
他看着自己的手,“嗯我知道,都知道。”
我顶着自己真正的头发出门了。
它们虽然还确确实实在我头上,但已经人发分离,被称为假发这个行列了,简单来说,我成光头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头发不是手指头,好歹还会长出来。
我谎称想透透气,买点人类的生活用品,和无惨一起出来逛夜市,顺便想办法购买清单上的物品。
我随手七七八八,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一副冲着糟蹋他的钱来的。
这些采买的数量不是一次就能买好的,以后还得再来,珠世的意思也是不用着急,我们都知道还有多长时间。
又继续闲逛了一会。
我心念一转,开始找起了花铺和香料铺,结果是全都没有紫藤花卖,说是缺货。
上次买的香料已经用完了,因为它们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丢失。
我经常一不注意,摸着腰间就是空荡荡的,第一怀疑人当然是洱,在我的逼问下,他承认自己偷偷扔掉了几个。
“这个味道实在是太不舒服了。”他皱着眉头说。
但是我丢的远远不止他承认的那几个,“还有呢”
他心虚转开视线。
“快告诉我,肯定是哪个鬼干的”
他在我的逼问下细如蚊蝇说,“是大人。”
行,那我没话说了
虽然会被扔掉,但我决定这次分批密封藏好,然后再买点紫藤花茶,不求别的,纯养生。
“奇怪”我嘴里嘀咕着,“怎么没有了。”
一直懒懒散散跟在我旁边的无惨开口说,“你在找什么上次那个卖香料的贩子”
“嗯,上次就在这附近吧。”
“别找了。”
我回头看向他。
“他死了,京都里也不会有紫藤花了。”他用轻松写意地口吻说。
我脑袋一懵,这一刻我脑袋里想了很多,他居然
我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一瞬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自责,后悔,不应该意气用事。
可最后这些心情都变成了对他的痛恨。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成了身边还在走动的人流的阻碍,他们抱怨着我挡路。
鬼舞辻无惨会装成好好先生的模样,替我道歉,别人看他芝兰玉树,华贵不凡也就息事宁人了。
他拉着我,避在狭小的巷子里问,“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他有一张非常美丽的脸庞,简直就是神的杰作,眉目精细,眼尾微微上挑透着股薄幸的味道。
肤如雪,眉似黛,可以说美得雌雄莫辨。
可这样的脸皮下,是冷漠自私,恶毒残忍的灵魂,尽管已经知道,我仍忍不住闷闷地问,“到底为什么啊。”
“再怎么说。”我咬住下唇质问,“你曾经也是人啊”
为什么一点也不重视生命,为什么要这么自私冷漠,即使不想做个好人,就非得坏的这么彻底吗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曾经是人,连呼吸都担心自己随时会断气,那样也配称为是活着的人吗,你这么说到底是”
他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然后本来散漫随意的表情产生了某种变化,他突然按住我,将我抵在墙上,抬起我的脸后吐出两个字,
“有趣。”
“你是在同情那个毫不相关的男人吗”
“我是可怜他,也可怜你。”
“可怜我”他重复我的话。
“因为你现在这样,”我说,“才不叫活着呢。”
“我会呼吸。”他说,“我不用担心下一秒就会断气,我有悠久的生命,我还”他的神情变得亢奋,隐藏在看似薄弱的身体下,肌肉鼓胀起来,“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看到了吗我想掐死你,随时都可以,我的意志将永存不灭,我会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他阴郁地盯着我,“而你,阻止我变得更完美,更强大。”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惧怕阳光吗你只是个人,却病了,从来都没有好过,还胡乱杀人。”
“你闭嘴”
“好啊。”他额头浮现出愤怒的青筋,眼里闪烁着狂乱的兴奋,他靠近我,“只不过是靠着自己的狡猾和我的怜悯而苟活着,却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和我的距离非常近,他不属于人类的冰冷呼吸撒在我的脸上,他的皮肤苍白细腻,看不到一点毛孔,完美的仿佛是一个假人。
“很有趣啊。”
“再多露出一点刚才那样的表情吧,然后摧毁,这让我感兴趣,你身上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了。”
外头红纸灯笼里透出红晕晕的光染上他的脸颊,使他变得像喝了酒那般酡醉艳丽,平时淡色的嘴唇因为兴奋,愤怒等等混合在一起的情绪也有些像鲜血那样的颜色了。
他的身上有种在黑暗里糜烂沉沦的美感,红得像盛开在地狱死亡彼岸的鲜花,却自以为寻找不可见的阳光。
而那浓重强烈的渴望直勾勾的表现出来,让我觉得他靠我那么近是为了咬死我或者吻我。,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