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听到门[kou]动静,抱着孙女开门,一眼看到儿媳妇儿手里那刀猪[rou]。
[cao]绳拴着,肥瘦均匀,看着就弹滑,随着简璐走进来的动作,猪[rou]轻微晃动,更是晃出一道诱人弧线。
“璐璐,你真拿奖啦?”王大娘知道简璐报名[jiao]稿了,准备去试一试,可她没想到真能得奖,而
且得的还是第一名!
"是,妈,今晚就吃它了!"
简璐拎着这一斤猪[rou],走起路来都步履轻盈,自己挣来的一斤猪[rou]就是香啊!
程铮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媳妇儿真是了不得。
"妈,咱璐璐是厉害啊,我今天还听宋旅提了一嘴,说是钱主任办的这个征稿活动很多人参加,家属们参与热情高涨,能评上第一名不简单。"
“那肯定不简单!”王大娘觉得儿媳妇儿是太有出息了,两年多以前,自己才听说她在生产队里参加知青办的扫盲班,现在呢,人都能写文章了!
简璐担心这母子俩把自己夸得太过,赶忙先去厨房奋斗了!
"妈,这[rou]做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不?"
王大娘来海岛上接近一年,住得还算习惯,吃得也渐渐适应,可也不时想起老家的吃食。"今儿我来吧,做个锅包[rou]!"
婆婆要做掌手菜,简璐自然没有意见,等着吃就行了!
将猪[rou]给婆婆,简璐接手了双双,抱着闺女在厨房溜达,双双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喜欢东看看西看看。
"来,我们看[nai][nai]做锅包[rou]。"
“ekdjjd~”双双现在很爱学家里人说话,可说得不清楚,黏黏糊糊的。"叫妈妈~"简璐见缝[cha]针就教闺女叫妈妈,再有两个月,估摸能说话了!"dknd~"双双又黏黏糊糊跟着学。
程铮凑到闺女身边,也有样学样, "来,双双,叫声爸爸!"
"djndj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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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这猪[rou]是部队倒腾来的,给战士们补补,钱主任想办报,这才申请到了一斤猪[rou],不过不能挑最好的,那最肥的不能来,最后软磨硬泡拿了一斤里脊[rou]。"
简璐说起原委,心中暗自庆幸,她还是最喜欢吃肥瘦均匀的。
“已经不错了!”王大娘知足常乐,虽说这年头没人不馋肥[rou],一块下去油水足啊,可有总比没有强!
她将一斤猪[rou]洗净,将[rou]切成2至3厘米的[rou]片,加豆粉和盐腌制。
铁锅中烧热油,油温五成热时,第一次下[rou]片油炸,表面挂糊便捞起定型。
第二次,油温更盛,[rou]片炸至金黄[su]脆放在簸箕中备用。
[rou]片就这么一炸已经香气四溢,要是咬上一[kou],肯定是[su]脆香嫩。不过,王大娘不准几人提前动手。
姜葱胡萝卜切丝,王大娘就着前头剩下的油将三丝和蒜末炒香,加入半勺白醋,半勺白糖,不断翻炒,将糖炒至略微粘稠的时候,再放入已经炸过的[rou]片,略微翻炒后[rou]片和佐料都挂上糖醋汁。
一盘锅包[rou]炒好,金黄的[rou]片[jiao]错叠成重叠小山,染着浅褐[se]的糖醋料汁,周遭被胡萝卜丝葱丝姜丝环绕,添上丰富[se]彩。当真是[se]香味俱全。
一筷子夹起锅包[rou]片,轻轻咬下,只听到清脆的咬破外壳的响声,炸至[su]脆的外壳,内里却是嫩[rou],味道酸中带着丝丝甜,甜中渗出点点酸,酸甜味道结合得极好。
晚饭时间,一家人闷头吃着红薯饭,一[kou]饭一[kou][rou],再配上煮的萝卜猪皮汤。
猪皮被王大娘烧焦了底部再刮去焦[se],切成小块和着萝ト一块儿煮,猪皮被熬煮出油,一个个小小的油沫点漂浮在萝卜汤汤面,诱人得很。
双双今天也有[rou]吃,那一斤猪[rou]里割下了一小块儿[rou],照旧给孩子剁碎煮进稀饭里,有[rou]的稀饭不一样,双双吃得比平时还香。
不过孩子还是惦记大人们吃的东西,那黄霜霜的[rou][rou]散发着酸甜味道,双双眼睛盯着,小嘴也不停。
简璐看着了,照样向闺女承诺, "等你长大了给你吃!"
程铮在一旁大[kou]吃[rou],仔细回忆一番, “璐璐,你说了多少菜要等双双长大给她吃?我替她记着呢。"
“记着呗。”简璐摸摸闺女脸蛋,
4;妈妈说话算话,肯定给我们双双很多好吃的!"双双不知道听懂没有,又笑了。
吃完饭,一家人忙着洗碗收拾家里,双双一个人坐在小木床上,看看妈妈,爸爸,[nai][nai],自己和自己玩儿,吃会儿手手,又抓着木床护栏使劲。
简璐抱着椰子壳从双双面前走过,正和程铮说话的她没注意闺女啊啊啊叫着。
"mia mia!"
双双模仿着妈妈教过的发音,可仍旧不是很标准,看着妈妈爸爸走远,双双又开始吃手手。
海岛上,简璐家难得吃上一回猪[rou],这可羡煞不少人。猪[rou]人人都想,这样的油水不是别的[rou]能代替的。尤其是对于刚来海岛上的知青来说。
"天天吃的我心里头难受啊。"
“我真想吃[rou],那些海里的东西也不好吃啊。”来海岛上一段时间,知青们从原本抱着的来建设农村的积极想法,到逐渐萎靡。
一群人都是城里人,哪怕家里人多,可生活条件和工资收入都比乡下好,而且,在城里他们都是学生,或者是工人,再不然就是无业游民,哪里需要天天干活挣工分啊!
怨声四起,一个个都从水灵的茄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
“刚哥,我在你这儿躺会儿啊。”陈开一头倒在室友陈华刚的床上。
川流公社卫洪生产大队的知青所原本有9名知青,这回又来了8人,地方一下就挤了,男知青的大集体宿舍住了6人,小宿舍挤了4人,女知青住的大宿舍,挤了7人。
住的地方拥挤,简直比城里的筒子楼还挤,大伙儿更加难受。
"你躺着吧。"
陈华刚看向躺得四仰八叉的陈开,两人本家姓,却是才认识。不过因为这个缘故,最早[shu]识起来,陈开连哥都叫上了。
“这[ri]子过得是真难啊!我干嘛要来下乡!”
“那是你想不来就不来的啊?”
"对呀,我还不想来呢,要是我在城里有工作,至于乡下吗?"
现在城里的政策便是如此,没有工作的青年都要下乡,家里只有一个孩子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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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堂弟去的北边[cha]队,我觉得他那地方好,估摸山里还有野狍子有菌子!”陈华刚心里不得劲,自己怎么被分配到南边来了。
这儿还热得不行,眼瞅着快到11月了,干活竟然还能出汗的。
“那你堂弟运气好,北边吃的多啊!不像我们这儿,那些海里的东西一股腥味儿,我都不想吃!"
大队集体食堂办得粗糙,处理得随意,也舍不得放油,海鲜本来就容易有腥味,最后味道自然一般。
“早知道你就该跟堂弟一块儿去。”陈开双手一伸,在陈华刚床上瞎舞,想活动活动筋骨,手—伸,碰到个戳手的尖角。
“哎,这啥啊?刚哥,你还有信啊?”陈开掌过戳着自己的罪魁祸首一看,是个信封。
"什么信?"
陈华刚接过来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儿要办, “哦,是我下乡之前我堂弟从北边寄回来的,给家里寄了点儿晒干的野菇子,顺便让我带封信,说是他[cha]队那儿的一个老头儿的闺女嫁到这海岛上来了,挺多年不跟家里联系,没法寄信,只知道她嫁的男人是那边部队的一团长,这不是知道我要分到这边嘛,让我想想法子能不能递封信去。"
"这样啊,我看看。”陈开凑过去看一眼黄[se]信封, "收件人,简璐。那你过阵子问问去,兴许人军官感谢我们,能送我们点儿吃的!"
"美得你!"
“璐璐,有你的信!”
家属院里,冯秀慧刚从外头回来,见到有给简璐的信便带回来,看着信封上的寄信地址,还是老家来的。
简璐接过信道了谢,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拆开信封。信依然是三姐简欣寄来的。
“你三姐又寄信来啦?”王大娘在院子里纳鞋底,趁着这会儿天还亮堂,抓紧做针线活,夜里就能省下电费。
“是。”简璐一目十行阅读起来,这几年,她一直和三姐有书信往来,当然,执笔的是三姐夫,三姐[kou]述。
前头照例是三姐说起自家三姐妹的事儿,三姐去年怀了二胎,现在一儿一女,[ri]子过得不错。大姐在婆家也还行,就是最近家里妯娌在闹分家,很是热闹,简欣还跑去看了热闹。二姐在另一个生产大队过得挺滋润,三姐在信里说
道。
“二姐可真是不得了,二姐夫家里好几个兄弟,一大家子人住一块儿,你猜怎么着,她婆婆最近摔了腿,得躺床上俩月不能下床,居然把掌家大权给二姐了!"
要知道,二姐简梦嫁的男人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嫂二嫂这资历怎么也压简梦一头。
信里还说道, "二姐还真是本事,不知道怎么就哄得她婆婆欢喜她!不说她婆婆,我婆婆都夸她,上回在镇上碰见,我婆婆回来对我脸[se]都要好点儿。"
简璐看着信发笑,之前和二姐简梦短暂接触,她就发现这人是个有能耐的,目标很明确,还能说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页信纸到尾声,简欣对于这个远嫁的妹妹很是想念,人都过去两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
简璐其实也想回去看看三个姐姐,可是一是孩子太小,二是她不愿意见到简华林。不过这种事儿早晚逃不了,毕竟程铮也是一个地方的,婆家娘家在一个生产队,不可能不回去。
只能等孩子再大点儿。
结尾,简欣在信上已经说完了,却在旁边空白处临时挤了一段话进来,字迹有些小,简璐努力睁大眼睛辨认。
“璐璐,看什么呢?”王大娘发现儿媳妇儿看得特别仔细。
“我三姐说,我爸想让他那个便宜儿子走程大哥的关系,来这儿当兵!”简璐看完那段话,气不打一处来。
简欣估摸已经美化了不少——"璐璐,爸上回找我去,问我要你的地址,说想给你寄信,那何家老五不想下地干活,爸也觉得一辈子地里刨食没出息,两人都把主意打你和妹夫身上了。想让妹夫把何家老五安排去你们那边当兵。"
简欣一直在心里不承认爸妈过继来的儿子,一直叫他何家老五。
"不过你放心,我没同意,就说我早没了你的地址。反正,就算真找到你头上,你也别答应,我可烦那人,明明不是我们家的人,[ri]子过得比我们还好!气死个人!"
“你爸还打这个主意呢?”王大娘早知道简华林不消停,没想到还盯着这事儿, “他算盘是打得响。"
“我才不搭理他。”简璐不可能为这种人搭桥,再说了,简华林的事儿,那不是他越希望办成什么,就
越成功不了,比较解气嘛。
"反正隔得远,我们也能有个清静。"简璐想到这里和老家远隔千里,再次为当初的决定高兴。
那时候要是稍微嫁近点儿,估计要被简华林隔三差五逮着薅羊毛。哪像现在这么好,人压根儿过不来!
想到这里,刚刚的郁结之气又好些了。
陈华刚和陈开干完大队安排的活儿,清理渔船,累得差点直不起腰。两人捶着腰,不住诉苦。
“我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去地里刨食累还是在这儿洗渔船累。”
"都累!"
“歇会儿,大队长这会儿不在,我去把信送了来。”陈志刚刚到海岛上时压根没想起被人托着送信的事儿,还是陈开翻出黄信封才提醒了他。
可是部队不容易进去,两人在门岗处登记询问,也没能被放行。
“寄信可以,我们有专人检查,你们直接进去送信不行。实在不行,可以把信留下,我们检查后转[jiao]给程团长。"
陈华刚刚想答应最后一种方法,把信留下,却被陈开拦住了。
陈开将人拉到旁边,轻声嘀咕, "刚哥你傻啊,你人都没见到就给信,那怎么拿点好处?你见了程团长,当面把信给他,他是个团长,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吧?"
陈华刚一听,好像是这个理。
"同志,我们能进去见程团长吗?"
“部队不能随便进。你们可以登记姓名,过几天再来看看。”两人碰了壁,压根没见着人,只能把信封带回去了。
程铮一星期前出海了,远在海上的他不知道有人来找自己,勤务兵看着陌生名字来报,也没在意,只把名字报给程团长媳妇儿简璐,问问是不是他们两家亲戚来探亲的。
简璐从来没听过陈华刚和陈开的名字,王大娘也没有印象,二人只当是程铮认识的人,让勤务兵等程铮出海回来报告就是。
陈华刚和陈开四天后又去了一趟部队,得知没有后续,蔫哒哒地离开。"不然直接把信[jiao]给哨兵吧。"
“不行!那你不是白送一趟信了?”陈开最近饿得裤腰带都松了,他就盼着这个程团长给点好处,哪怕给一片[rou]呢?"大不了我
们过阵子再来看看!"
“行吧。
十一月初,程铮还没回来,简璐不知道她能不能赶上闺女的一岁生[ri]。不管爸爸能不能赶回来,双双的第一个生[ri]都是家里大事!天气渐渐转凉,虽说不比北方那么天寒地冻,可也比前几个月凉快些。
王大娘想起自己都一年多没穿过厚棉袄,没有被刺骨寒风刮过只觉得新鲜,这儿怎么就能热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