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海。”虽然他们不知道海是什么,“还有这么大的果,特别甜!还有吃不完的鱼虾。”
听起来真的很不错!
简璐不知道闺女把堂哥堂姐忽悠得这么深刻,只笑着欢迎,“想来随时来啊。跟我们一块儿走也成,就是你们舍得你们爸你们妈啊?”
“舍得!”兄妹俩异[kou]同声。
冯念君:“...”
“你们俩!等你们爸回来收拾你们!”
元宝和小花被双双说得心动,想跟着[nai][nai]她们一块儿去海岛上,可听大伯母说了坐火车要五天又害怕了。
等大队的打猎小队回来,程家三兄弟回家的时候,程良听说自己上山打猎一回,两孩子准备离家出走了,一个个开始修理人。
“去吧,去了我和你妈还轻松了,到时候家里有[rou]我们自己吃。你们过过四五年再跟大伯一家回来看看我们。”程良灌一[kou]水,吓唬起儿子和闺女。
() “啊?四五年?”元宝和小花又垮着脸,怎么这么久呀!
兄妹俩去找双双,“双双,我们不去了!”
“为森么呀?”双双好希望哥哥姐姐去自己家里的,那就能陪自己玩了。
“太远了,到时候我们都见不着我爸我妈啦。”
“我爸说要四五年才能回来!我不要!”
双双点头,那是不行的,她也不能见不到爸爸妈妈,小丫头一手拉着元宝哥哥,一手拉着小花姐姐,表示理解,“那好吧,那我们先奏,以后你们,你们大啦来找我们玩儿。”
“好!”元宝和小花应下来!
双双蹬蹬蹬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元宝和小花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挠挠脑袋,一开始怎么说着要去海岛上的来着?
他们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算了,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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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挺久,如今又面临分别,简璐的三个姐姐上程家来了一趟,看四妹把行李收拾好了,明天上午就要坐火车走。
“过年就是啊,吃得比平时好多了。”三姐简欣坐在炕上,伸手活动活动,看着屋里的两个大包裹已经打包好,另外还有一个包裹敞着[kou],还没装完东西。
“那几节腊[rou]你带着走。”她提醒一句四妹。
“知道。”
三个姐姐一人拎了两节腊[rou]来,各家不算多富裕,这样一凑,竟然也是不小的分量。
大姐简月还额外带了些[cao]药来,都是之前去山上摘的,给晒干放好,方便携带又能保存很久。
“都带着去,你下回回来不知道啥时候了。”
“好了,就这么多了,再多我们真带不动。”简璐难得体会一次被亲人关心的烦恼,一边推拒,一边弯了弯唇角,仿佛自己是个即将去上大学的学生,家里人一个劲儿让多塞东西带走。
二姐简梦笑道,“能拿就拿,不然你以后想要我们还不一定有呢,就说你傻吧,多拿东西还不好?”
“二姐,你是不知道,程大哥那边还有一堆呢!”
简梦笑得更高兴了,“见着了,这下好了,你们这一家子慢慢倒腾着回去吧。”
过年事情多,四姐妹年后就见了两面,其中一面还是大家集体回娘家吃了个午饭,平[ri]里简月简梦简欣她们也要走亲戚串门,今天能过来一趟都是[chou]的时间。
四人说着话,简欣便想起了父母家里。
“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哎。”她嫁的孟凡家距离娘家最近,知道的消息也灵通。
嫁到隔壁生产队的简梦抬头,疑惑问她,“怎么不对劲了?”
“我听刘大娘她们说,爸和那个何家老五天天往外头跑,天不见亮就出门,天黑都还没回,有回是刘大叔睡了一觉,起夜看见他们俩才回来。”
“这是干嘛去了?”简月觉得反常,外面天寒地冻的,怎么还往外头跑呢。
“不知道,就觉得奇怪呢。”
简梦嗤笑一声,“
反正不是好事儿,老头子和何家老五凑一块儿能干嘛?别折腾出什么坏事儿就谢天谢地。”
“不能够吧。”
简欣想不出两人能折腾出什么。
简璐琢磨一番,也觉得有蹊跷,最关键的是,最近简华林都没来找自己两[kou]子,也不再提安排简军红当兵的事儿,“难不成给何家老五安排什么好工作了?”
“不可能吧?”简梦眼睛瞪大,摇摇头,“那人好吃懒做,腿脚还不好,能遇上好工作?”
——
简家四姐妹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屋里,程家三兄弟也说着话。
程铮正在收拾行李,刚回来几天的时候,他就把梁海生托自己带回来的海鲜干货带去梁家了,现在要走了,程铮又把梁海生爸妈要给他带的东西装进自己行李中,准备明天一并打包带走。
程良是从公社下工回来的,因着明天大哥程铮一家就要走了,他得来看看。
程铮和程军没少被程良塞东西,多双是吃的,甚至还有一根人参。
“这是好东西!”程良一人塞了一根,笑道,“去年上山找着的,运气好!晒干了放着的。”
山上密林丛生,东西不少,更有珍贵玩意儿,这人参就是其中一样。
程军拿着人参,直接咬一[kou]须,“啧,还是那个味儿!”
程军从边疆带来牛[rou]干,葡萄干...给大哥二哥家里,又带走了各类海鲜干和几节腊[rou]以及[cao]药。
总之,不能空着手回来,也不能空着手离开。
忙活完,程铮掏出裤兜里的大前门,从烟盒里抖落出三根香烟,分发给两个弟弟,自己留了一根。
程军划燃火柴,给大哥二哥点烟,最后轮到自己。
三兄弟走到屋门[kou],感受着傍晚的习习凉风,三处火星子在夜[se]中明明暗暗。
“记不记得当年,咱们也是站这儿!”老二程良想起什么,眼眸中都是回忆,仿佛看到过去,“爸走了两年,妈带着我们仨,吃不了一顿饱饭。”
程军点头,“记得,大哥说他早点出去当兵,还能给家里省点粮食。”
程铮当年年纪轻轻便参军,一是对军人有天生的崇敬,不光是他,村里十个孩子中九个都有当兵梦。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严格的筛选检查。
程铮参军的第二个原因十分朴实,给家里节省点[kou]粮,家里少一个人,程母和两个弟弟就能多吃两[kou]。
“那时候妈还挺不想大哥去当兵,结果大哥自个儿悄摸去报名,都通过了妈才知道。说着不想我们去当兵,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去了。”程良想想,只有自己没走上这条路。
他和大哥三弟不一样,大哥有股狠劲儿和执拗劲儿,想上战场杀敌,三弟是个愣头青,就觉得当兵光荣,也一腔热血往里头钻。
两人天南海北地在部队驻地,都不见得能回来一次,只剩下看起来没那么有出息的自己在老家这边。
好在,从粮站临时工熬成了正式工,总
算是没那么丢人。
“老二。”程铮叼着烟,
吞云吐雾,
拍着二弟的肩膀,“以前妈不想离开这儿,就想一个人守家里,只能你多看着点儿妈,现在她难得想开了,愿意出去,挺好的事儿,后面我多看着妈。”
“妈去你那边,我还挺舍不得,尤其是元宝和小花,哎。”
“到时候让妈来我们那儿住住啊。”程军像个也想争宠的孩子,总觉得老母亲没去过边疆,自己这奋斗多年差个见证,“过几年,等双双大了,我肯定要把妈接过来。”
程铮笑了笑,觉得三弟都当上营长了,还有副小孩儿脾气,和以前一样。
程良不太乐意,“妈到时候上了年纪,肯定要回来养着啊,还去什么边疆啊!”
“怎么不能来啊?”程军这时候不会让二哥,“我们那儿现在开荒得差不多了,真不错。”
路过的王大娘听着三个儿子已经在安排自己的养老生活,不禁叉着腰喊道,“你们别管我老婆子!我给你们把娃带了,以后老了去哪儿我自己会安排啊!”
“妈,你这是还嫌弃上我们啦?”程军一嗓子过去,跟老母亲嬉皮笑脸的。
“懒得搭理你们!”王大娘笑呵呵走了,去看看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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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收拾得差不多,程铮和二弟三弟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分开,站在房檐下,程铮又点了一根烟,就着月[se]吐着烟圈,寒风一刮,萧瑟凉意浸进衣衫,等火星子闪闪烁烁,最终熄灭,这才回屋。
简家三姐妹已经走了,就剩下简璐和双双在。
母女俩一人一个盆,正坐在一高一矮的凳子上泡脚。
“呀呀~”双双正努力搓洗着自己的脚,两只小小脚互相踩来踩去。
“你这是洗脚还是玩水啊?”程铮笑着将门带上,看着闺女问道。
“洗脚~”双双冲爸爸挥挥手,“爸爸,你肥来啦~”
简璐见状俯身到闺女耳边嘀嘀咕咕一句,程铮不知道媳妇儿在干嘛,没多久就听到闺女响亮的声音。
“爸爸[chou]烟啦,臭臭,刷牙去!”
说这话时,双双两手叉腰,小脸一鼓,嘴巴嘟嘟囔囔的,可有个小监工的样子。
程铮看着闺女这副认真的模样乐了,走过去逗她,“跟谁学的?还知道叉腰了?”
“跟我大直几学的!”
程铮:“...”
看着这两岁[nai]娃说大侄子真的很奇怪。
“还不快点去?”简璐把人往外头推,“没听到闺女说的话啊?麻溜的啊。”
被媳妇儿闺女轮番嫌弃的程铮转身又往外走。
这回,拿着牙刷站在房檐下刷牙,程铮感受着月[se]凉凉,听着屋里闺女嘀嘀咕咕的声音,反倒是笑了。
双双大嗓门:“爸爸,你,你快点儿哦,妈妈嗦啦,债不肥来,就不要你上炕啦~”
简璐一把捂着闺女小嘴:“怎么什么都嚷这么大声啊,当心人家笑话你。”
程铮莞尔,
加快着刷牙的动作,
咕噜咕噜灌下凉水漱[kou],往院里一吐,将漱[kou]盅和牙刷放到窗沿上,这才推门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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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天不见亮,王大娘又是家中第一个起的。
今天早上,一大家子都要起,家里带回来的挂面还剩一半,准备全部下了煮面,再熬一锅稀饭,蒸馒头。
“妈,我给你生火。”
高大的人影在厨房门[kou]晃过,王大娘一看,大儿子起了。
“你咋就起了,再睡会儿呗,我是老了觉少,你们年轻人就该多睡会儿。”
程铮坐着小马扎在灶膛跟前生火,柴火被塞进灶膛,程铮往里吹气,看着火苗渐大,越烧越旺,抬眼看见母亲正拿着瓜瓤往锅里掺水。
“我还年轻啊?三十几的人了都,闺女都两岁了。”
“三十又咋啦?跟我比不都是年轻的?”
王大娘又问起简璐娘俩,程铮只道还睡着。
天空泛出鱼肚白的时候,厨房到堂屋都热闹起来,家里数十[kou]人,吃稀饭配馒头咸菜的,吃面条的,人人都捧着一个碗,大快朵颐。
程铮三兄弟捧着碗就在厨房门[kou]站着吃,老二老三媳妇儿带着孩子在堂屋饭桌上吃,简璐带着闺女一人坐着一张小马扎在厨房里吃,双双捧不住发烫的碗,前面还放了一张高高的板凳,自个儿舀着稀饭吃得高兴。
王大娘就靠在灶台边,一手拿着豁[kou]的瓷碗,一手拿着杂粮馒头,喝[kou]稀饭就一[kou]馒头,看着前方,看着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吃饭。
吃过早饭,程铮和程良一家就要进城,程铮一家要坐火车回南边部队,程良要回公社上班,程军一家三[kou]在家里待着,过阵子才走。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后有机会去我们那儿啊!”程军和媳妇儿谢淑琴带着闺女苗苗在门[kou]送人。
“好!”程铮一[kou]应下,上前拍拍三弟的肩膀,“自己训练作战多注意。”
“走了,老三!”程良也和他话别。
王大娘和老三媳妇儿也说了会儿话,又捏了捏老三的手,这才离开。
几年未见,匆匆团聚一回又要各自离开,程军看着大哥二哥一家离开,有些感伤。
坐着驴车到了县城,程良帮着大哥一家拎包裹,来时三个包裹,回去就变成了四个,像是装下了许多关心和思念。
几大包包裹被拎上火车,程铮和程良一人两个,将包裹放到卧铺车厢,程良这才下车离开。
“走了,老二!”王大娘看儿子有些不舍。
“妈,慢着点儿啊。”
“二叔摘见!”双双坐在卧铺下铺朝二叔挥手。
“双双再见!下回让你爸你妈带着回来啊!”
“几道啦!”
绿皮火车又轰隆隆地动起来,双双坐在卧铺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冰天雪地的银白世界渐渐变了模样。
房屋树木现出真容,双双有些怀念。
“妈妈,雪没有啦~”下巴搁在车厢的小桌子上,双双挺想念白白的雪。
“对呀,咱们到南边啦,这里没怎么下雪的。”
“没关系,我装了雪的呀!”双双想起晨晨哥哥给的玻璃罐,里头有雪呢!
简璐不忍心告诉闺女一个悲伤的事实,直到看着她让爸爸从军挎包里翻出来那个玻璃罐,里头只剩下浅浅一层水迹。
“啊!”双双整个人都呆住了,声音中带着哭腔,“我的雪呢。”
“雪化成水啦。”简璐拿着玻璃罐告诉闺女,“这边温度不够低,雪立马就化了,但是它们也是雪来着,你拿回去给哥哥们看就是,你就说这就是雪变的。”
“真的吗?”双双[chou]噎几声,两手抱着玻璃罐好难过的,明明自己给装起来了,雪居然会不见!“我的雪呜呜呜。”
简璐听着双双难过,看着那玻璃罐倒是想出个法子,趁她下午睡午觉的时候,自个儿拿着随身携带的纸笔开始行动。
——
绿皮火车经过漫长的车程终于又停靠到站。
程铮的勤务兵小赵来接团长,顺便帮着拎着了两个包裹。
一行人坐上渡船回海岛。
双双趴在妈妈身上,仍旧拿着玻璃罐,看着外面的碧[bo][dang]漾,听着海[lang]声,眨眨眼,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场梦。
自己真的离开过吗?还见过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