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面前人知不知道那碗[rou]有毒,也不确定面前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被追杀,但不管怎么样,她确定一件事——
今晚的灾祸就是这个扫把星带来的。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转过身,提着刀就往客栈方向走,一面走一面气道:“你自己爱去哪里去哪里,别跟着我。”
“可是……”
“我说了别跟……”
话没说完,洛婉清便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眼前一黑,便扑了下去。
秦珏站在后面,无奈开[kou]:“可是你都为我筋脉破损成这样了,我这种大善人能放你走吗?”
说着,他走上前去,将洛婉清打横抱起来,仿佛是极为无奈道:“走吧,就当本公子[ri]行一善好了。”
*** ***
洛婉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就感觉有些颠簸,迷迷糊糊间,她隐约坐起梦来。
梦里好像是十六岁的时候,她和她母亲第一次到郊外义诊,那个村子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听说还经常有周边流匪打劫大户人家。
她本来有些担心,但江少言却安慰她,只道有她在,她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于是她坐着马车,和姚泽兰一起离开扬州城,来到那都是病患的村子。
那一天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她给人看诊,江少言就在门[kou]等着,等她看完了一屋子的病人,走出门时,却发现江少言不见了踪影。
她便带着人去找,走到一个巷子时,她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一抬脚,她便踩进了血里。
她惊叫出声,便惊动了巷子里的人。
江少言正用刀抵在一个人脖子上,听到她的声音,错愕抬头,手上却是没停,同时划过对方的脖颈,随后有些慌乱道:“小姐?”
“退下!”
洛婉清反应过来,急急呵住跟来的家丁,她看着巷子里的尸体,六神无主,那些尸体手里都拿着兵刃,身着短衣,明显是打家劫舍的流匪。
她瞬间明白,这一路根本不是顺利,而是江少言扫平了所有阻碍,所以顺利。
两人在巷子相对无言,洛婉清半只脚踩在血水里,好久,她才镇静下来,克制着颤音道:“我找到江公子了,你们先退下吧。”
家丁闻言退开,江少言抿了抿唇,将刀收回刀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他站在洛婉清面前,似乎是在组织言语,洛婉清垂眸看他还在滴血的手,想了想,终于道:“你没受伤吧?”
江少言一愣,他随即反应过来,似是有些高兴,又压着情绪,只道:“没有。”
说着,他意识到她脚上踩了血,赶紧转过身,半蹲下来,轻声道:“我带小姐回去换衣服。”
洛婉清爬上他的背,他背着洛婉清回了村里早早安排下的屋子,半跪着给她换了鞋,又去打了水来帮她洗脚。
她静静看着半跪在面前的少年,迟疑了好久,才道:“[ri]后,若是这么危险的事,你就告诉我,我以后就不来了。”
“这怎么可以呢?”江少言摇头,从旁边热水盆中舀水加入她的脚盆。
水温上来,江少言声音和这温水一样温和,“少言希望,小姐可以去这世界所有想去的地方,而我会为小姐铺平所有道路,”江少言仰起头,认真道,“无处不可去,无事不可为。”
听到这话,洛婉清愣住,江少言将她的脚抬起来,用帕子擦干。
“今[ri]让小姐沾了血,是属下的不是。小姐放心,只要属下在,您这辈子都不会再碰这些脏东西。[ri]后,您想去哪里去哪里,想做什么做什么,您过您最好的人生,少言一直守着您。”
沾了血,是他的不是。
他会一直守着她。
转瞬,眼前便是一个人被斩作两节,血花飞溅。
她在梦中尖叫起来,咒骂,惊呼。
你在哪里?
江少言,你在哪里?
江少言……
“若你敢来,我必杀你。”
掷地有声的话骤然想起,洛婉清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激烈喘息着,全身痛得厉害,但是明显被人处理过伤[kou],统统都包上了绷带。
她平躺在地上,浩瀚的星空落进眼里,她一眨眼,就感觉有一滴积累在眼角的眼泪滑落下来。
旁边有着不正常的温度,带着噼里啪啦的木炭炸裂之声。
随后一个慢慢悠悠的声音响起来,带了几分无奈道:“终于醒了?”
洛婉清闻言,撑着自己起来,扭过头去,就见周边是一片旷野,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旁边是一个火堆,“秦珏”穿着流放犯的衣服,坐在一块火边一块石头上,正在火上翻烤着两只鸟。
这鸟烤得正好,看上去颜[se]焦黄,[rou]香四溢。
“方才你梦里哭得厉害,”对方半真半假说着,“我也不擅长哄姑娘。想着我烤[rou]的手艺不错,特意为你抓了两只喜鹊。”
说着,青年将一只鸟递给她,笑起来:“吃了这么吉利的鸟,高兴一些?”
洛婉清没说话,她垂眸看着面前明显大了一号的鸟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鸟毛,实话实说:“喜鹊没这么大个。”
“嗯?”
“它大概是只乌鸦。”
秦珏一愣,把木杆上的鸟举起来,认真看了一下,皱起眉头:“它是不是喜鹊中比较胖的那种呢?”
听着秦珏在努力证明这是喜鹊,洛婉清倒也不纠结,她垂眸接过烤好的鸟,低声道:“那就当喜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