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一些人……
洛婉清看了一眼房间,她整个下午都没见到赵语嫣,她似乎隐匿在了哪里,而有些人,也再也没有出现。
洛婉清看了看天[se],觉得也该收网了,便转身进房间去找赵语嫣。
这夜乌云蔽[ri],房间里没有点灯,房间里比外面黑许多,她进屋之前在门[kou]凝望着房间,凝视许久后,适应了一下光线,才提步进去,一面走,一面观察周边。
慈石还在她手心,她抬手一面一面抚摸过所有细节。
钥匙是铁制,虽然现在应该没剩什么钥匙了,但是她也可以碰碰运气。
她摸索着墙壁,找了几个房间,这些房间里原本用来装饰的武器都不见了,明显是被人拿走。
进入最里的屋子时,她一进去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前面几个房间也都死人,但没有一间血腥味如此浓重,她忍不住皱起眉头,抬手搜索着墙壁往前走去。走着走着,她就踹到一个柔软之物,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脚下,随后猛地睁大了眼。
地上的人根本算不上人了,一地都是被撕碎的身体,这些残肢断身伤[kou]极其不平整,明显不是用利器,而是被人手撕开的。
洛婉清看着这一地惨状,感觉胃部翻涌。
这根本不是杀人,是虐杀!
洛婉清直觉危险,足尖一点就退了出去,也就是疾行退出这一刻,她同时看见另一个房间书架后,秦珏被人一掌击到地上,对方一刀劈下,秦珏明显躲闪不及。
洛婉清睁大眼,毫不犹豫翻身冲入房间,拉住秦珏往另一头窗户一甩,抬脚踢开拿刀之人,随即跟着跃出窗外!
秦珏似乎伤势极重,竟是落地的力气都没有,被她一扔出去,直接砸滚在地上。
洛婉清跟着出去,将他一拉,急道:“你还好吧?”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都涌出人来,洛婉清直觉不对,扫了一眼,就见方才要砍秦珏的大汉盯着秦珏追出来,大声道:“他身上好多钥匙!”
说着,便朝着秦珏扑了过来。
秦珏根本没有躲闪的力气,洛婉清将他一把拉起,另一只手抬手绞了大汉的刀,一脚将他踹飞之后,扶着秦珏,怒道:“你拿这么多钥匙做什么?疯了?!”
“他们是来杀我的。”秦珏咳嗽出声,“我没有钥匙。”
洛婉清一想便明白过来,这根本不是真正的死囚,秦珏未死,风雨阁的人还在!
她立刻将秦珏护在身后,手上刀一挽,看着周边人冷静道:“你伤势如何,有没有保护你的人?”
“我不行了,人都死了。”
秦珏心有余悸看了最里间一眼,低声道:“有高手坐镇。”
“你能不能弃权先出去?”
“复试就是关在一起杀人,”秦珏喘息着,“我去就是送死。”
听到这话,洛婉清一顿。
她明白过来,秦珏就只打算熬到最后,拿到三十根钥匙成为影使,根本没打算考成司使。
复试对他更不利,太适合杀他了。
她想了想,看了看天[se],距离四个时辰没有多长时间,她回眸看了一眼对方,平静道:“我还在,你谈什么死不死?”
秦珏一愣,似乎没听明白洛婉清的话。
他看着洛婉清抬手从掌心挖出一块鲜血淋漓的慈石,随后解了额头发带,将发带和刀一起绑在手心,他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终于反应过来,忙道:“姑娘,我不是……”
“最后这一刻钟,”洛婉清打断他,看了他一眼,“我帮你守。你还有家仇,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说着,她抬眼看向其他人,平静道:“他的钥匙归我,谁要碰他,大可过来!”
听到这话,周边人冷笑出声,毫不犹豫朝着洛婉清就扑了过去!
洛婉清神[se]微凛,横刀在前,她脑海中是柳惜娘教给她的刀法,这些时[ri],她逐渐理解刀法的奥义,今[ri],刚好可以试刀!
然而看见她横刀的模样,身后秦珏猛地睁大了眼,他愣愣看着洛婉清拽着他穿梭在人群。
那一刀一式如此[shu]悉,虽然有些生涩,但与他[ri]夜梦回的那个人毫无区别!
洛婉清察觉他发愣,有些不满,皱眉道:“发什么愣?躲啊!”
秦珏闻言,这才回神。
这时,赵语嫣的声音传来,大声道:“柳惜娘,来这边!有地道!”
听到这话,洛婉清立刻拖着秦珏往赵语嫣的方向跑,秦珏被她拖着进了那间全是残肢的房间,就看赵语嫣蹲守在一个洞前,急道:“快进去。”
洛婉清看了一眼下面,察觉下面应该是个地宫,这里应该是入[kou],盖子就在旁边,是特殊玄铁制造,极为坚硬,盖子上有[cha]销,可以从里面锁上地宫大门。
洛婉清见得构造,立刻将秦珏按了下去:“你下去!”
秦珏被她强硬推下去,洛婉清立刻同赵语嫣道:“我先下。”
说着,不等赵语嫣同意,她往下一跳,随后猝不及防直接拉过盖子,猛地锁上了盖子,将赵语嫣锁在了上面!
赵语嫣一愣,赶紧拍着地宫的门道:“柳惜娘?你做什么?”
“语嫣,我们不拖累你,你赶紧跑!”
洛婉清冲着上面大喊,随后转身去找秦珏,只是她一回头,就感觉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腰间。
洛婉清愣愣抬眼,秦珏一双眼里全是恨意,死死盯着她:“张九然和你是什么关系?”
洛婉清脑子“嗡”了一下,秦珏嘶吼:“说话!”
******
所有人都进入考核庄园之中时,庄园最高的一座小楼楼顶隔间内,两位青年正隔着帷幕坐在窗边,低头下棋。
两个青年一个衣着华贵,头顶玉冠,身着绣金蟒玉[se]常服,气质温和,手执白子。
而另一位手执黑子,锦缎白衣,玉簪半挽,神[se]淡漠。
两位都容貌绝佳,只是执黑子的青年气势极盛,平平稳稳坐在那里,就很难让人注意力分给旁人。
“监察司历年以考核之名,特赦许多死囚进入监察司,父皇担心有些有心人借助这个渠道,将一些不该赦免的死囚赦免,故而每年都要特派中御府和其他官署之人来监察考核,听说这是个苦差,容易得罪司主,我今年刚刚回来,这事儿便落在我头上。”
执白子的青年语气温和谦让,抬头朝着对面人笑笑:“还望司主见谅。”
听到他说话,对面监察司司主谢恒神[se]淡淡,只道:“殿下是说圣上疑我?”
“疑的当然不是司主。”华袍青年不卑不亢笑了笑,解释道,“只是,毕竟是赦免死囚这么大的事,监察司上上下下这么多,极难保证有没有什么有心之人。今早中御府大监杨公公还在同我说,这次秦家那位大公子也到了东都,陛下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的。那毕竟是谋逆之罪,秦氏与当年叛国的崔氏乃世[jiao],谢司主母族又是崔氏,要是当年崔氏有些人留在监察司,如今有心帮他,那……”
青年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很明显。
五年前,崔氏叛国,如今,秦氏谋反,崔氏余孽借监察司的手救秦氏唯一剩下的公子,不是谋反的同党,还是什么?
听着这样的询问,谢恒神[se]不动,只道:“三殿下回东都不久,管事儿不少。”
“手谈无趣,”青年笑了笑,“闲聊罢了。这场考核,想必司主不会特意关照秦珏吧?”
“自然。”
“应当不会单独派人照看他?”
谢恒动作一顿,只听一声窗户碎裂的巨响,两人一起回头,就看一个青年被人扔了出来,谢恒神[se]微凛,青年淡笑道:“今[ri]死的应该都是死囚吧?”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烫伤疤痕、面目狰狞的女子跟着就跳了出来,将地上青年一拉,就护在身后。
坐在窗前的青年一愣,谢恒也有些诧异,片刻后,谢恒便镇定下来,垂眸压过笑意,执棋落子,淡道:“当然都是死囚。”
青年没说话,他盯着下方被烫烂了脸的女子,许久后,他转头看向谢恒,似笑非笑:“监察司人才济济啊。”
“不比殿下身边,都是一流杀手。”
“司主说笑了。”青年转过头来,低头落子。
“李归玉,既然是说笑,那我多说几句。”谢恒看着棋盘,一面落子,一面声音平稳道,“秦家这位大公子来东都,圣上介意不介意,本座不知道。但我在扬州时,抓了一批风雨阁派来刺杀秦珏的刺客,从他们嘴里本座知道,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的确介意秦珏来东都。殿下,”谢恒抬眼看他,“最近您的努力,皇后娘娘满意吗?”
这话让李归玉动作微顿,片刻后,他好似听不懂一般,疑惑道:“司主在说什么?在下听不懂。”
“当年北戎与我朝议和,殿下自请为质子去了边境,”谢恒低头看向棋盘,继续落子,两人落子速度极快,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思考空间,谢恒依旧游刃有余,淡道,“结果崔氏叛国献城,您在边境失踪,一去五年,陛下痛失爱子,将对您的愧疚都转给了七殿下和您的母妃,在陛下对您的补偿和您母族王氏不惜余力的推动下,您母妃成为皇后,七殿下扶为太子,他们母子已经足够显耀,您流落民间,如今回来,若没点能力,皇后娘娘怕是容不下你吧?”
一个一手养在身边的幼子已经是太子,一个漂泊在外多年、心思诡谲的大儿子,这大儿子若没点用处,不如不回来。
听出谢恒未尽之意,李归玉温和笑笑,只道:“母后对我极好,司主多虑了。”
“那就好。殿下母慈子孝,端坐高堂最好。可千万别落到诏狱里,不然,”谢恒抬眼,盯着李归玉,凤眼中满是认真,“我诏狱可以完整剥下一张人皮而不死,殿下可有兴趣?”
李归玉没有说话,片刻后,谢恒垂眸,伸手去捻棋盘上的棋子,淡道:“我提子了。”
说着,他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下方,就见下方女子护着受伤青年一路往里冲去。
他收起目光,把棋子砸进了棋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