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收到郑锦心消息时,崔恒指点她练刀, 竹思将山下递来的纸条[jiao]到洛婉清手中, 洛婉清看了一眼内容,便皱起眉头。
“怎么说?”
崔恒坐在长廊上抿了[kou]酒,看洛婉清的脸[se],直接道:“让你今夜过去?”
“丑时四刻,紫云山,她说她会想办法将那些郑璧月的侍卫留在山下,让我解决干净上山竹屋,她会准备好郑璧月的把柄给我,但要求是我必须在丑时四刻上山。”
洛婉清收起纸条,仔细思索着什么。
崔恒笑了笑,只道:“今夜相邀,怕是有局呀。”
“我该去吗?”
洛婉清抬眼看向崔恒,有些迟疑。
崔恒歪了歪头:“为何不去?”
“公子让我明[ri]上朝,若是误了时辰……”
“可郑璧月只会给你这一次机会。”崔恒提醒她,“她就是想让你误时辰,才给你这次机会。”
洛婉清沉默下去,崔恒摇着酒瓶,笑着道:“赌不赌?”
“赌什么?”
“要鱼和熊掌兼得,还是稳妥起见,今夜留在监察司?”
洛婉清不说话,崔恒悠然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谁是黄雀,还是要看实力,不知司使对自己可有信心?”
“这个任务不能让其他司使参与。”洛婉清平静开[kou]。
监察司不是铁桶,她没有经过程序直接审问郑璧月,审的还是有关崔氏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崔恒抿了[kou]酒:“自然。”
“所以跟我走么?”
洛婉清抬眼看他。
崔恒回头一笑,放下酒瓶,直起身来,笑眯眯:“好呀。”
说着,他走到洛婉清面前,侧过脸去,点了点自己面颊:“给点犒赏?”
“少贫嘴。”
洛婉清一把推开他,笑着转过身去,只道:“准备吧。”
说着,洛婉清便去兵器库拿装备,崔恒穿了一身素衫,带着面具,懒洋洋跟在她身后。
洛婉清看他一眼,不由得道:“不带点武器?”
“武器?”
崔恒想了想,抬手随意取了一把软剑,放进袖中,笑道:“够了。”
崔恒武艺非凡,她至今没有掂量出他真正实力,但他既然只拿一柄软剑,那必定有自己把握。
洛婉清也不再管他,自己穿戴整齐之后,带上千机,便提刀走了出去。
等到深夜,洛婉清先骑马出监察司,崔恒便像影子一样,跟在她后面。
监察司出行都是如此,分成前后两拨,尤其是影使和司使,影使负责清理司使的行踪,以及防止有人跟踪,如遇意外,影使也可及时求援。司使则负责领路探路,在前面打打杀杀。
洛婉清第一次有这种体验,自己根本不需要顾忌后方,有人一路跟随清理。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意识到她的目光,夜[se]中轻功疾行的人便会抬头笑笑。
两人疾行在夜里时,郑璧月也做好了所有准备。
“各家的人马都已经得了消息了?”郑璧月给自己带上袖箭。
旁边哑巴侍女读着唇语,抬手打着手语:“各家早就得了消息,都安排好了。东宫六率会在丑时准时到达。”
“他们没告诉李归玉吧?”
郑璧月将镶满宝石的匕首放进袖中。
侍女点头,打着手势道:“各家都已经听了郑府出来的消息,知道三殿下对柳惜娘有情,不打算告诉三殿下。”
“那就好。”
郑璧月转过身,直接领着人去了郑锦心的房间,一推门,就见郑锦心正在梳妆,看见提前了半个时辰的郑璧月,郑锦心不由得心上一慌,忙道:“姐姐?”
“走吧。”
郑璧月开[kou],郑锦心皱起眉头:“不是丑时吗?”
“我想早点结束早点睡觉,”郑璧月歪了歪头,“不可吗?”
郑锦心一顿,她不敢多说,怕露了马脚,迟疑着道:“是。”
“走吧。”
郑璧月转身,领着郑锦心走出去。
郑锦心迟疑着跟着郑璧月出门,一起上了马车,郑锦心端详着郑璧月带的人,抿了抿唇,似是有些担忧。
郑璧月突然提前,这让她有些慌乱,但她还是很快镇定下来,思索着法子。
原本预计丑时到紫云山,她通知柳惜娘丑时四刻上山,这样一来,她有半个时辰布置所有事情。
现下郑璧月提前了半个时辰,就会多出半个时辰,多半个时辰,多一些变数,但好在柳惜娘应该会提前到山脚,等出了事,她再叫人不迟。
郑锦心盘算着,过了一会儿后,她思索着道:“今夜姐姐去见洛婉清,是打算做什么呢?”
“你不必管。”郑璧月冷笑着瞧过去,“管好你自己罢。”
“妹妹想提醒姐姐一句,你那些个侍卫,不一定靠得住。”郑锦心用帕子擦了擦脸,提醒道,“我之前见过方才骑马那个侍卫同三殿下私下说话。”
这话让郑璧月一顿,郑锦心似是漫不经心:“姐姐和三殿下未来是要白头偕老的,这种事,殿下还是不知为好。”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郑璧月笑了起来。
郑锦心抬眼:“都是姐妹,谁不知道谁心思呢?”
“怎么不装了?”郑璧月好奇,“继续装什么都不知道呀。”
“洛婉清我是留不住了,想借此事和姐姐讨个补偿,姐姐应该不会不给。”
“说。”
郑璧月直接出声,郑锦心抬眸,平静道:“我要嫁进王谢任一一家,旁支也可以,但我得正妻。”
“你可真会想。”郑璧月嗤笑。
“那给三殿下做侧妃也行。”郑锦心冷静道,“我愿与姐姐一同侍奉殿下。当然,若能有其他皇子更好。”
“郑锦心,”郑璧月看着她, 眼中带了打量, “你和你那卑贱的母亲真不一样。”
“但我始终姓郑,”郑锦心闻言微微一笑,没有半点恼怒,淡道,“我母亲再卑贱,我也是郑家的女儿,若不是父亲不愿为我筹谋,我本就该嫁进王谢当正妻。姐姐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只要姐姐同意,今夜我和姐姐一起动手,绝不会让此事走路半点风声。”
郑璧月不说话,郑锦心观察着她的神[se],只道:“姐姐要想清楚,如今三殿下是看重郑家,但等他[ri]后不需要郑家时,重要的就是你和他之间的情谊了。没有洛婉清,你对三殿下自然是青梅竹马、倾尽全力扶持、独一无二的恩情,哪怕他不爱你,也没有哪个女子能争得赢你。但洛婉清活着就不一样了,她在殿下最落魄时陪了整整五年。故剑情深,想想许平君吧。”
听着郑锦心的话,郑璧月心上骤然刺痛。
李归玉那句“除非洛婉清活过来,不然这个位置我一定给你。”响在耳侧,明知郑锦心是在给她设套,她却还是不免愤怒起来。
她不能让洛婉清活着,哪怕是一丝可能[xing],她都不能让它存在。
“我答应你。”郑璧月冷静开[kou],“只要今夜之事我办成了,你守[kou]如瓶,我会想办法,让你至少嫁进王谢旁支中当正妻。”
“我多谢姐姐,那姐姐也要谨慎,”郑锦心看了一眼马车外的侍卫,“不要自己那边先漏了风声,怪到我头上。”
“不会。”
郑璧月肯定开[kou]。
两姐妹安静下去,等了许久后,马车停下,两人一前一后下车,郑锦心抬手指了半山:“那里有座竹屋,是我租下来给她疗养的,顺着台阶上去就是。”
“你们留下。”
郑璧月吩咐了跟来的侍卫,提步上山。
郑锦心神[se]微冷,提着灯道:“姐姐跟我来。”
说着,两姐妹便一起走上青石台阶,郑锦心提着灯走在夜里,缓声道:“姐姐,你说你这个人,明明欺上瞒下、欺软怕硬、两面三刀,怎么这么多年,还有这么好的名声?”
“因为我欺上瞒下,欺软怕硬啊。”郑璧月嘲讽开[kou],“不该欺负的人我不会动他一根手指,我欺负的人,都是因为他天生命贱,我就算踩在她脸上,甚至杀了她,她都说不出一句话,这种人,我欺辱了又如何呢?”
听到这话,郑锦心忍不住捏紧了灯柄,郑璧月漫不经心道:“而且妹妹怎么只说我呢?难道妹妹有什么区别?”
“毕竟都是自家姐妹。”郑锦心笑了笑,随后道,“所以我一直没明白,都是姐妹,姐姐对我为何总是如此严苛?我们最该互相扶持的啊。”
“是你需要扶持,不是我,”郑璧月一针见血,“我不需要你的扶持。我有自己同胞姐妹,也有兄弟,我和你天壤之别,何来互相扶持?”
“姐姐一贯看不起我。”
郑锦心领她来到竹屋,抬手推门。
郑璧月跟在她身后,进屋之后,郑锦心指了指床上,平静道:“洛小姐,睡下了吗?”
郑璧月往前走去,刚走几步,就听身后落锁之声。
郑璧月下意识觉得不对,她扭过头去,就见郑锦心站在门边,冷冷看着她:“如今还看不起吗?”
郑璧月没说话,床后帘幕打开,一个男人从床上走下来,朝着郑璧月走过来。
郑璧月看着郑锦心,目光里带了几分嘲讽,只道:“更看不起了。”
郑锦心脸[se]微变,大喝出声:“抓住她!”
话音刚落,男人从郑璧月身后猛地扑来,郑璧月径直转身,在男人扑倒她身前刹那,袖箭直直穿过对方头顶。
鲜血飞溅而出,郑璧月慌忙用袖子挡住,急急退步。
男人“哐”一下倒在地上,郑璧月面露嫌恶,只道:“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