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结婚后,这个重组家庭曾经有过一小段的美好[ri]子,但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随着方净出生,噩梦般的家暴[ri]子又开始了。
破旧的小巷,拥挤的老屋,以及男人不曾停歇过的暴打。
一个瘦弱的女人,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求饶和哭腔组成了那方烂泥地里的水深火热。
肮脏的,不堪的,[ri]复一[ri]的苟延残喘。
直到那个冠以“父亲”头衔的男人,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他们从胆战心惊,到逐渐适应,再到努力生活,整整十五年。
俞演想起过往,恨得咬牙切齿,“他就是该死!他凭什么不该死!”
深埋在记忆下的痛苦卷土重来,让人越发喘不上气。
简今兆完全失了力气,嗓音沙哑,“你那个时候还小,这事和你没关系,小净,你该有新的人生,而不是和我、和方姨一样被困在过去。”
那时的方净才不满七岁,儿时的记忆本就淡薄,一切本来就和他没有瓜葛!
俞演听着兄长一如既往的维护,摇了摇头,“哥,你不懂——”
无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姚逸从来不是凶手,而被隐藏的真相从始至终只有方净一人知晓。
“你那么好,谁都别想拉着你进地狱!”
“那些伤害过你的、背叛过你的、威胁过你的人……”
俞演的语气逐渐染上[yin]沉,眼眶眦红得骇人,“哪怕重来千遍万遍,我都不会放过他们!”
“……”
“……”
脱离于剧本的台词一出现,闻[chao]声和简今兆就先后意识到了不对劲——
俞演的情绪在这一刻来得太浓烈!
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疯劲和恨意,骇人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占有[yu]!
简今兆直面了这股异样的感情,一时间忘却了身体的不适,他只觉得,俞演的演绎比记忆里的电影正片还要出彩慑人。
在符合角[se]底[se]的同时带上了一丝独属于他的[se]彩,矛盾却又微妙的融合。
“……小净?”
“哥,我在呢。”
俞演伸手压了一下简今兆的眼尾,略显粗糙的指腹带出一丝雾气。
他的掌心绕到了对方的后脑勺,轻轻将额头抵了上去,又喊了一声,“哥。”
戾气尽数散去,只留下满腔的缱绻和温柔。
“你说,你想让我干干净净地活着,可从始至终,该好好活下去的人一直都是你。”
啪嗒。
也不知道是谁的眼泪坠在地上,绽开一朵花。
也是彻底入了戏,也是身体的不舍强忍到了极致,简今兆筋疲力尽地合上眼,脑海中却现出剧本扉页的那句话,那是属于哥哥姚逸的独白:
“我陷在这片无法逃脱的烂泥地里,可还是盼着它能开出干净的花。”
耳畔传来的是最无能为力,也最痛不可遏的歉意。
“哥,对不起,我终究没办法活成你想要的样子。”
烂泥地里,其实永远开不出向阳而璀璨的花。
“……”
众人安静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场的悲凉弥漫得更加浓。
即便没有看过完整版的剧本,但他们照样从简今兆和俞演的表演中读懂了角[se]之间的亲情羁绊。
就连琢磨了无数遍剧情的闻[chao]声也跟着噤了声,他没想到——
临时起意的一场搭戏居然能达到了这样的化学反应,简直是高于角[se]本身的灵魂契合!
这场试镜结束,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
“——砰!”
洗手间的门用力合上,简今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跑到洗手台前。
没了在人前的极致克制,搭戏结束、脱离了剧情的他再也无法忍受铺天盖地的恶心,神[se]痛苦地弯腰干呕起来。
简今兆惨白着一张脸,死死撑在台面上的双手爆出了青筋。
他的余光瞥见了自己的手腕,上面留下了一道淡红[se]的印记,应该是刚才搭戏时不小心挣扎留下的,却刺眼得让他恨不得拿刀剐去!
“——唰啦!”
简今兆慌张地将水龙头打开,用力揉搓冲洗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无法控制的、近乎自虐地用疼痛掩盖一切。
可那些被压在内心深处的[yin]霾像是找到了突破[kou],汹涌而出,如同藤蔓一样将他死死缠住,前世的谩骂声再次堵住了他的耳朵。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明面上装得那么风轻云淡,私底下居然是这种伪君子。
——明明都到这地位了还赚脏钱啊!真恶心!就应该直接封杀!呸!判死刑都不为过。
——还明星影帝呢?这没了底线,照样是阶下囚,呸!
“不……”
“不是我……”
简今兆无意识地摇头低喃,前一世就是这样,他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戴上了手铐。
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简今兆的大脑止不住地发晕,眼前更是一阵阵泛白,整个人到了崩溃的临界值,摇摇[yu]坠地朝后栽去。
刹那间,洗手间的门被人用力打开。
“……”
没有想象中坠地的痛苦。
简今兆猛地跌进一道温暖而富有力度的怀抱,耳畔传来再[shu]悉不过的急切声线。
“简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