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首功和次功,所有人一致都推举九指为首功,这货自己也毫不客气地自荐。
蝰蛇这人颇为乖觉,博望号上他是第一个改口称呼林海为东家的,其他人当时都是叫林姑爷。
阮进挠挠头道:“大小三才阵警备司这边还没开始练,我觉得人少配合起来更容易一些。”
这时郑廷球在旁边发言了:“林大人,我觉得冯司长说的也有理,要不这回就算了?”
林海闻言吃了一惊,戚继光在《纪效新书》里也说过类似的话,原文是“筅能御而不能杀……兵中所以必于用此者,缘士心临敌动怯,他器单薄,人胆摇夺……若精兵风雨之势,则此器为重赘之物矣”。
他一时忘形,张口就是老子。
经过这场战斗后,林海也反思了一下,对于以水手渔民为主体的警备部队来说,赏罚二柄可能还是要偏重于赏。
所以狼筅其实并不是什么神器,虽然防御力确实可以,但实在太过笨重,作为一种兵器来说综合性能并不算好,这也是为什么狼筅在古代战场上并不多见,就连戚继光自己到蓟镇后都不用了。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林海接着又说道,“除第一哨外,其余各哨的队长和伍长,凡是该队或该伍出现逃兵,未能及时割耳或斩杀逃兵的,一律打三十军棍后免职。”
更何况,在警备营的所有军官中,只有阮进在最后的追击战中还记得给部下下达命令。包括冯一刀这个主将,杀得性起了之后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说完了罚,接下来就是赏,这个议题就轻松多了。
“我说的是酌情免死,并没有说一定免死。如果是你没传达到位,那就是你郑四哥害了他们。”
“没啥好说的,凡是逃跑的,一概砍了,这些孬种留着只是拖累咱们警备司。”
“行,我要问的就这么多。今天下午有个哨长级的会议,你也来参加一下。”
“不要谢我,我是看郑四哥的面子。否则要是照我的意思,不仅那个队长、伍长要斩首,就是你们这几个求情的,也要各打三十军棍。”林海板着脸说道。
但对新兵来说,这玩意又确实是个神器,主要是在稳定军心方面作用太大了。
林海当即拍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指着九指的鼻子喝骂道:“把你那臭嘴给我闭上!这是什么地方?你看看在座的,哪个不比你职务高,你一个队长跟谁充老子?”
林海对阮进的回答十分满意,此人不拘泥成法,而是有自己的思考,并且极有见地,这是相当难得的了。
“我以为,既然有军法,那就应该严格按军法处置。”阮进说着又道,“不过第一哨当时已经快要接敌了,队长和伍长又走在前头,因此第一哨的军官可以免于处罚。”
阮进回道:“就是两人一组,每组一个主攻一个主守,剩下的两个镗钯手跟我一起,伙兵我没让他上,那些蛮子单打独斗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那我老郑就笑纳了。”郑廷球呵呵笑着,这几个人差不多是靠他郑胖子求情才活下来的,收几个对他感恩戴德的部下,何乐而不为?
在林海手下,警备司战兵的待遇和水手是一样的,但大部分人更愿意在警备司混,因为海船水手那真不是人干的。
“咳咳。”林海轻咳了一声,冯一刀是警备司的主官,他不可能像对九指那样当众训斥,尤其是这里几乎全是冯一刀的部下。
那个犯了军法的老兄弟,郑廷球也是认识的,毕竟原来就是石壁船上的。
“天生将种啊!”林海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声,自己这回算是捡到宝了。
“下不为例,你继续说吧,说你的看法就是,不要自吹自擂。”林海接着道,“除了逃兵之外,没有及时制止逃兵的队长、伍长怎么处置?”
不过这并不是他要当众表扬阮进的原因,而是因为在后面三哨里,有一个没能及时制止逃兵的队长是很早就上船的老兄弟,按军法这人是要斩首的。
“你们几个都起来吧。”林海让冯一刀等人起身落座,接着又道,“方才说的那些个队长、伍长既是免死了,那同伍战兵未能制止逃兵的,这次就各记十军棍,允许背诵紧要金鼓号令冲抵。”
郑廷球不是警备司的人,地位比较超然,林海于是就坡下驴道:“既是郑四哥这么说了,那就破例一回。”
这就是警备司在出现大面积溃逃后还能收拢一大半人,并且打赢昨天那场战斗的干部基础。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战后的赏罚,由于逃兵实在是太多,如果严格按照连坐法,那除了阮进那个小队之外,警备司全员都要受罚。在最后打了胜仗的情况下,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林海这么做,其实也算是变相地在照顾他曾经的这位亲随,同时也照顾冯一刀等人的情绪,只不过这事他不能自己出面。
尤其是四个哨长,每人都亲手杀了好几个逃兵,要不是这些老兄弟还算靠谱,那昨天只怕警备司要全员溃散。
这十来人除了瘦猴和小周这两个年纪太小的,以及镇抚队里的两个人,其他人至少也是个队长。这些人没有一个当逃兵的,仅有一个队长没能及时对逃兵下杀手。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林海接着问郑廷球:“郑四哥,逃兵之中最后有几人杀了雷朗人?”
“嗯,说得很好。”林海对阮进提出了口头表扬,经过这一战后,他对老阮这个大儿子是相当认可,已经决定将来舟山营扩编时就把他调到野战部队里任职了。
之所以比舟山营更高,主要是他们没有月粮、行粮、盐菜钱这些杂七杂八的待遇,军服、鞋子这些每年发的也少,伙食标准也不如舟山营高。
冯一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离开座位向林海下跪道:“林大人,这是警备司的第一战,而且事起仓促。属下以为,对于没能及时制止逃兵的队长和伍长,应当给一次机会,不应直接斩首。”
<div class="contentadv"> 他这一跪,以疤脸为首的三个哨长也都离开座位跪了下来,纷纷出言求情。
“萧副司长,你兼任镇抚队队长,那就你先说说,对于没能及时制止逃兵的队长和伍长,应该怎么处置?”林海越过了四个哨长,直接先问蝰蛇。
“你继续说。”林海示意郑廷球继续。
“战死的一共只有五人,逃兵却死了三十多个。这个数字,你等要记下来,回去说给你等的部下听。”林海打断郑廷球,对警备司的一众军官说道。
毕竟普通士兵最看重的是勇猛,最服气的也是勇猛,所以军中最应该重赏的也是勇猛。
至于阮进在这场战斗中起到的作用,以及他作为一名队长的优异表现,这些只要林海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你们两位留一下,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散会之后,林海对冯一刀和蝰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