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月初二的第二次涨潮如期到来。这将是真正的朔望大潮,也是未来半个月内最为凶猛的一次涨潮。
和退潮时的平缓不同,珠江口涨潮的势头更加迅猛,何况这还是货真价实的朔望潮。
很快,大濠水道的水流方向发生了改变,主力舰队由逆流变成了顺流。
“舰队恢复机动,进入大濠水道!”林海作为舰队司令官,迅速发布了命令。
大濠水道西侧如今不知道打成了什么样子,主力舰队需要尽快赶赴战场增援。
不过没看到有船过来就是好事,这证明刘琨号、祖逖号以及魏晓东的通报舰奇袭舰队仍在坚守岗位,至少是没有被李魁奇部的主力部队击溃。
旗舰定远号挂出了信号旗,舰队随即从停航状态开始恢复机动。
动作最快的是陈汤号,随着刘舰长一声令下,三面硬帆松开托帆索,几乎是瞬间就哗啦啦地降了下来。
随后,缭手与舵工相互配合着转帆捩舵,陈汤号很快就一马当先地杀入了大濠水道。
定远号则需要用转桁索和驶帆杆调整十余面横帆和纵帆的帆角,同时前主帆和主桅主帆还需要重新绑紧帆索前脚,舵工要密切注视甲板上的操帆作业,配合着转动舵轮……
不过定远号恢复机动的速度也还是很快,可以说仅次于陈汤号。
反倒是两条布里根廷护卫舰和葡萄牙人那20来艘桨帆船落在了后面,原因当然是这些中小型船只都下了锚。
这其中葡萄牙人的桨帆船又是最慢的,因为他们的三角帆操作起来比护卫舰的上缘斜桁帆要啰嗦得多。
但桨帆船的短距冲刺能力很快就体现了出来,葡萄牙人在恢复机动后,迅速就超越了定远号和陈汤号。
诸葛亮号和马隆号虽然只挂了主桅纵帆,但逆风航速仍然堪称优异,不久之后也追了上来。
按照战前训令,操纵性能最好的桨帆船需要走在最前面。毕竟,万一碰到敌军的纵火船,葡萄牙人还可以及时作出反应。
当然,全速划桨是不可持续的,葡萄牙船队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明确分工,既是桨手也是战士。
要是一路沿着大濠水道划过去,等到了战场就根本无力作战了。
所以在超越了定远号和陈汤号之后,葡萄牙船长们纷纷下令让桨手停下休息,只依靠风帆航行。
好在这时舰队是顺流航行,在远迎风情况下仍可跑出四节多的航速,仅需半个多时辰就可驶出大濠水道。
两刻钟后,风向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从东北风转为了正北风。这个变化对舰队的航行是不利的,因为吃风的角度变小了。
公沙连忙下令转帆捩舵,他的谢贝克船有三面拉丁帆,是葡人船队中对风帆动力最为依赖的。
经过水手们的一通操作之后,谢贝克船好不容易才保持了航向,既不用桨手们划桨辅助,也不用戗风走之字航线。
“哦,这该死的风,和婊子一样善变。幸好我们的水手足够优秀,在这样的风向下仍然可以笔直前进,不过这艘谢贝克已经到极限了,风向再往西偏一点,我们就只能戗风了……”
水手长梅洛在一旁唾沫横飞地大声碎碎念,公沙听到这话后,却扭头望向身后。
很快,他发出了一声惊呼:“哦,上帝!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怎么了?贡萨维奥,你不会看到美人鱼了吧?哈哈,如果你真的看到了,那肯定是因为你这只馋嘴猫被妻子看管得太严,很久都没有机会在外面偷腥……”
公沙的全名叫贡萨维奥·特谢拉·科雷亚,梅洛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三十年前两人一起从葡萄牙航海到亚洲,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梅洛,你快看那条大盖伦!耶稣基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公沙没理会好友的调侃,语气中仍是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震惊。
“贡萨维奥,盖伦有什么稀奇的,我从小就在盖伦船上打混……哦天哪,我究竟看到了什么?”梅洛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很快脸上的表情也像见了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