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秋直接落座在原先金小公子的位置,也就是孟夏右侧,周随安斜坐在她左侧,对面便是此次的相亲对象,赵梓墨。
因着那金小公子最后的话,周随安甚为不自在,好似蚂蚁上身,偏生自己又不好轻易动弹,实是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如此失礼。
然落在孟夏眼里,此刻的周大人,却是宠辱不惊,尤其是那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端得更是仪表堂堂,加之读书人的身份,更添三分书生意气,显得更加儒雅,如此正襟危坐,更像一个学者,偏偏又一双斜眉如鬓,再添三分傲气。
孟夏右手轻托香腮,左手托着周大人小厮送来的水杯,缓缓送进口中轻啜,视线内的周大人却是两眼一直盯着那傲骨的梅林,好似沉醉了去。偏偏那双漆黑的眼眸偶尔快速地往孟夏这边这么一瞥,若不是连续两次刚好被她捕捉到,怕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尤其那红红的耳朵尖尖更是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半晌无话,好在对面的赵梓墨好在想起了这次无相寺之行的目的。
“高姑娘……”
话未完,那恨不能将梅林盯出个窟窿的周大人却是一把接过了话茬儿,生怕自己的小县丞抢先说出相看的话来,抢声道:“咳咳……姑娘好巧的心思,竟是不费一兵一卒,如此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干戈,在下实在佩服得紧。”
此话说得极为快速,更像是在腹中打了草稿许久,好在那周大人似乎也察觉到,又道:“额……在下姓周,名随安,乃……”
“乃”了许久也无下话,然在孟夏看来,这周县令是有些不好直言身份,却又不是个轻易编谎话的性子。
不错,这可是男人实实在在的大优点。
灵秋却是看不过去,接话道:“乃是咱们平城的县令大人。”
那周随安被灵秋这么一说,有些微微发窘,尤其是刚刚那金公子的一番收受贿赂的话,直直让他有一种火中烧的感觉,耳朵更是火辣辣,只得道:“叫二位姑娘笑话了。”
又指向身边的赵梓墨,道:“这位是咱们平城的县丞大人,赵梓墨,赵大人。”竟是反客为主,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今日相看的人一般。
殊不知人家各个心里都盘着一本账单。
孟夏,灵秋二人听言便假模假样地站起身来向二位大人行礼,硬生生将一场相亲宴变成了茶话会。
待落座后再次提起那金公子之事。
周随安赶紧转开话题,一阵捧脚夸赞,道:“姑娘当真是蕙质兰心,知一推三,见微知著……”
孟夏却是抬手执帕,轻掩嘴角那似笑非笑,似叹非叹,半晌终是无奈道:“大人,非我之聪慧,不过是这后宅女子,日日被困于院子内小小一方天地,除了那手里三二两银,或是夫君宠爱,又还能有个什么依托。我虽是将那后母说得如此不堪,心中却是万分彷徨,这心中既有怜惜,又有可惜,更是祈祷,只望刚刚一番所言不过是我自己一番臆想……”
实在是这些瞎话都是编的,当然自己先下承认了为好,总不能叫她自认打脸,再将那后宅女子的一番可叹可惜感慨万千,就不信这般人美心善的姑娘得不到眷顾,更是为对方设下了一个小小的陷阱。
周随安心中却是真心实意夸赞,只此番再听孟夏一言,心中却是再起涟漪,一心感慨,若是这般聪慧,心细于发的女子果真嫁给了赵梓墨这等子的莽夫,怕是连天都要可惜,遂赶紧道:“姑娘大慈,竟是能有这般巧思,周某却是以为,姑娘这般才能若是将来留在后院内宅,岂非误了姑娘。”
言外之意:你不能嫁给赵梓墨。
赵梓墨一听,暗道坏了,他觉得今日不请自来的县令大人,怕是来给自己搅局的,遂道:“大人,这自古以来男女皆是又分工,大人之言,某不能赞同,若是女子不留在后宅安分守己,替男人料理家小,男子又如何建功立业。”
此话掷地有声。
听得孟夏也是瘪了瘪嘴。
灵秋却是两眼一瞪,反驳道:“看你这话说的,我瞧着这些个女子各个都将后宅打理得紧紧有条,可我怎得不见这男子各个都能建功立业?”
“这建功立业岂能有这般轻松?”
“哼……我看就是男人自己不行,为自己找的借口说辞罢了。”
二人就这般争执了起来。
……
好在不过一盏茶功夫,之前的小和尚便来传话,道是高母已在外等候二女回家。
孟夏灵秋二人一听,便起身告退。
孟夏依旧是在前,灵秋在后,身后的周随安,赵梓墨二人眼光灼灼地站在梅林处目送二人离开。
只不同的是,周随安是不舍,那赵梓墨却是同灵秋论出了杀气,实在是这女子之言不能苟同,偏生自己还说不过她。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前人诚不欺我。”心道,这两名女子的嘴实在太厉,不堪良配。他实在有些害怕,若是他不在家,家里的女人会不会打起来。
而那前面的灵秋亦是在旁道:“姐姐,这赵大人实在不行,竟然看不起我们姑娘家,姐,你可不能选他……”
到得门口与高母碰面后,只见高母神色虽是并未多大变化,但是熟悉之人便能发现,高母双唇紧抿,加之也并未见到那赵夫人,想来二人聊得并不甚欢愉。
尤其是高母虽未曾说话,只那下山动作迅速,孟夏灵秋二人险些有些不能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