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蔡大娘听完也是一阵着恼,暗恨乡下小户人家不知礼数,她可是正经官家媒婆,如何能做那般不入流之事。
侍书坐在梨花木椅上坐了半晌,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待听到高老太爷这句时,忙站起了身子,面对着高老太爷拱手道:“太爷说得哪里话,我们县令大人着官媒正经来提亲,行得是三媒六聘,太爷这般说,既是小瞧了我们家大人,也看低了大姑娘不是。”
孟夏听完侍书之言,心中刚起的大石又簌簌落了下来。随即走上前微微屈礼,莞尔一笑道:“小哥莫恼,我家阿爷虽是言语无状,却是实实在在担忧小女之故,我们乡下人家,没有那些个皇亲贵戚,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比旁人多一份谨小慎微罢了。”
对面侍书见状赶紧转身避过这一礼,毕竟这很可能就是自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遂道:“大姑娘言之有理,却是我们自个儿未曾说清,叫大姑娘和太爷误会,实是小人的错儿,小人在这儿与各位赔礼了。”说完再次拱手向高老太爷和高父高母等人致歉。
继而又道:“我们家大人此次却是带着真心诚意着小人前来提亲,临行之前更是百般吩咐小人,必要以礼相待,好叫姑娘知晓大人心意。更是吩咐小人带话给姑娘,道是,姑娘大才,若是心安内宅,实在是暴殄天物,今日若得姑娘首肯,必将天高任尔飞。”
此话一出,孟夏整个人俱是神魂一震,整个人呆呆麻麻,感动自是有,激动也有几分,心内更是感慨几分。细想这周大人,不过是与己相见一面,如何竟是这般看中自己,哪怕自己昨日应对千万般好,实在不至于此,如此想象一番后,又退却了刚刚的激动,心中不觉又清明了几分。
到底也不知真假,心中却也有几分不安,不知这这周大人打的是何心思,片刻后,面朝侍书,道:“大人所言,我自是万分感激。只我现下尚不能给小哥回复,只若是大人得闲,小女子想亲与大人见上一面,问个清楚才好。劳烦小哥回去帮忙转达大人,可否?”
侍书自是无有不可,吩咐后面抬着聘礼的帮闲们将聘礼抬进来,然孟夏却是不肯,只道:“小哥倒也不必如此心急,待我同大人见过一面后,自有说法。”
说话如春风过耳,然不容置疑。侍书只能带着帮闲们将聘礼拉了回去,好在侍书一向机灵,直接将聘礼拉回了县衙侧门,反正县衙后院乱糟糟,只要不是堂而皇之的拉回去,也无人知晓。
周随安刚吃完晌午饭,便在县衙内翻看当地县志,赵梓墨为了逃避飞花令,再次尿遁逃到不知哪里去了,见侍书小跑着步子匆匆赶回时,忙站直了身子。
悄悄看向门口无人后,周随安悄声道:“如何,高姑娘家可收下本官的聘礼了?”
侍书口齿灵活,便一五一十,一字不落地将提亲过程说与了周随安,然这话在周随安眼里又是不同。在他眼里,那孟夏便是那不畏强权,不畏权势,便是只为了那情爱的多情女子。
而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想要追寻的女子吗?
再想想之前的妻子,也并非不好,他也从未嫌弃对方是商户女,也非因为是自己的娘挑选便对她不喜。实在是他无论做什么,对方都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自己就像对着一团空气,一个不会说话也不会有笑意的木偶一般,就是任尔东南西北风,她偏偏就是动也不愿动。
时日已久,他也不想这么讨嫌,日子就是这么不将不就的过了这么十来年。故此,他一直以来想找的就是那么一个风趣些的女子,能与自己说得上话,谈得了心的姑娘。
周随安有一种直觉,这高家姑娘就是她一直所寻找的女子,端是看她在雪中翩跹起舞,与人说话神采飞扬的姿态,更兼那伶牙俐齿,想想就招人喜爱,想来定会与自己有说不完的话。
周随安一想到此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只恨不能立即将人娶回家,说上个三天三夜才好。
“侍书,既是如此,你赶紧吩咐刘大……咱们便去高家屯儿……视察视察吧。”总不好说是去跟姑娘约会吧。
好在侍书一向不会多言,正待领命离去时,又听到一句,“赶紧的,别让咱们赵县丞知晓了”。
至于赵县丞知道周大人头一回背着他偷偷去办公一事,虽有疑惑,心里却是不免替自己松了一把汗。
终于逃过了一天。
……
高家屯儿里,侍书刚带人离去,高家一家子正待蜂拥而出,孟夏却是一把拉住了蔡大娘,手挽住蔡大娘的胳膊,道:“大娘请留步,实在是我这闲来无事,研制了一种眉笔,您老来之前咱们一大家子正在试用呢,您看看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