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屯儿里。
高老太爷将手中的地契分别给了两个儿媳妇儿,至于两个孙子,高回春的直接给了王梅娘,高明朗的也直接给了高二婶儿。
“家里的地也都分了,至于原先家里的十亩地,我就单独留下来,给我们老两口儿养老了。”
“爹,父母在不分家,咋就分家儿了。”高大柱看着他爹稀稀落落的白发,有些不得劲儿。
“好了好了,提前分了也好,你叔家不也叫我给劝分了,咱家若是不分,岂不是叫人说嘴。还有这银子,那可是跟孟夏丫头借来的,咱家可没有这五百两银子,你们自个儿心里可得有个数儿,地契虽是攥在你们手里了,可是这借来的银子却是得还的,以后你们发那月钱就直接交到我手里来,年底我统计个数儿,咱们得早些还回去。孟夏丫头到底是嫁了人了,好在孙女婿也是个好的,不与咱家计较。”
屋子里的人更是无有不从,高二婶更是不住地将孟夏夸了又夸。
“到底是咱家出去的姑娘,虽是嫁了人,可这有好处,那是回回不落下咱们。明甜,待你嫁了人,可得跟你姐姐好好学学。”高二婶笑眯眯道。
气得高明甜又白白生了场闲气,自小到大都要压她一头,如今都嫁出去了,还要压着她。只一低头,便瞧见刚上身的新料子,将她衬得美了三分,清早又拿着这大姐做出来的炭笔口脂描绘了一番,这三分又成了六分,顿时心里的这股气儿卸了一多半儿。
王梅娘捧着手里的地契更是尤为激动,足足有八亩地,要知道她去年成亲时,那可是一亩陪嫁也无,实在是这平城里的地尤为紧俏。且这回买地,大妹妹可是说了,家里有地且家中条件还不错的人家儿那可是不允许吝地的,毕竟他们得把这机会让给那些真正没地吃不起粮食的人家儿。她娘家已然是王家屯儿过得还不错的人家儿了,也不过是拿出了一百多两银子出来,拢共也不过买了二十来亩地。可现下他们自个儿的小家已是有了足足八亩地,加上她男人在县衙里领了职,一个月足足有三两银子呢,就这还是前二十的领头才有的,下面儿的人可是只有二两银呢。
现下她回王家屯儿,谁不羡慕她,谁不说她眼光好,嫁了这么个好人家儿。婆婆虽是不大喜她,却也是从无苛待,家里小姑各个好相处,便是嫁了人还时时顾着娘家。回回去娘家,她娘都得叮嘱她要惜福。
王梅娘心里得意极了,她可不就是个有福的。
瞧着屋里一个个儿地有说有笑,高老太太看得更是睚眦目裂,若是叫她得了这百亩地,俩儿媳妇儿可不就得对她俯首帖耳,心里更是将自个儿的老头子骂了个好歹,年老了竟是失了心疯。
站在高老太太身后伺候的高玉翠,自也是眼红不已,可再眼红也没法子,她都嫁出去十多年了,早已不是这个家里的人了。
“爹娘,我姐和姐夫回来了。”
“啥,回来了,这……这也咋不提前说啊,我这还没弄菜呢,明甜,赶紧儿地,咱们去厨下准备准备。”高二婶一把薅走了女儿高明甜。
说完便是一阵风风火火。
那高明甜也是吓得一惊,心道那叫彩蝶的丫鬟怕是又跟来了,本不情愿的身子,赶紧跟着她娘去了厨下忙活。
如今屯子里大把的妇人都跟去卖那炭笔,她们这些高家屯儿的反倒不似之前的那般忙碌了,闲来无事儿时,便上山将那各种各样的花瓣摘下清理干净再磨碎,制作那胭脂口脂,反正都是一样挣钱嘛。
只有那些手脚极其麻利,又能言善辩如乔寡妇等人,还在做着这卖炭笔的活儿。
高母听见灵秋的声儿,也忙跟出去,“咋地又回来了。”
孟夏听见她娘这话,也是一愣,“娘,看您说的,我这才嫁出去几天……”
高母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哼道:“你娘还不是怕你又闯了祸,叫女婿给送了回来。”
周随安一听,赶紧道:“岳母说笑了,孟夏实乃随安贤妻,真正名副其实,说不得玩笑,说不得玩笑。”
高母自是玩笑,看这县令女婿如此上道,对女儿更是百般维护,心下十分满意。高大柱却是觉得这个女婿油嘴滑舌。
那赵梓墨瞧见灵秋果然在家,连忙又抹了抹头发,赶忙上前,扭捏道:“灵秋妹子,你今天……咋没去县里?”
还未等灵秋回话,高大柱冷冷道:“干啥要去县里?”唬地赵梓墨整个人一惊。
“高伯父……”
高老太爷看着儿子一张黑脸,想着人家到底是咱们平城的县丞大人,若非自家孙女孙女婿,人家还止不准知道自己是谁呢,遂打着太极道:“孟夏啊,这是回来有事儿?”若非有事儿,也不会将那赵县丞也带过来。
实际高老太爷实在误会了儿子,高大柱记着仇呢,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孩子她娘说的,那赵县丞家瞧不上他闺女。这平城拢共有几个赵县丞呢,可不就是眼前这个。
“爷,有事儿,大好事儿呢。昨夜里,夫君与我说,想在咱们高家屯儿后山上建个书院呢。”孟夏道。
“啥,你说啥,丫头,要在咱后山建书院?”高老太爷连忙道,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在堂屋里似个陀螺般转来转去,“孙女婿啊,这是当真?要在咱后山建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