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se]深深,许琉灰看着窗外的暴风雨,笑了起来。
只可惜,这场雷阵雨持续得并不就,将近凌晨的时候便已结束。此刻,他怀中的人也终于[shu]睡,没有任何动静的,呼吸匀称,睡相静谧。
许琉灰轻轻叹了[kou]气,似乎也终于找不到再继续拥着她的理由了。他值得将怀里的孩子抱着,轻轻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了被子。
他其实已经有些困倦了,拖着沉重的脚步,正要离开,却仍然没忍住回头望了一眼沉睡中的陈之微。他又停下了脚步,走到床前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将已经掖好的被子又用力掖了下好把她包裹起来。
做完这些,许琉灰才再次迈动脚步离开了,他打了个哈欠,走向盥洗室。
盥洗室中灯光明亮,他看见镜前的青年脸颊有些泛红,眼镜下有着细密的雾水,脖颈上的红十分瞩目。
许琉灰的指尖很轻地触摸了下那点红,又没忍住微笑起来。
*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被许琉灰叫醒了,迷蒙地睁开眼时,就看到他扶着我的腰部,手里拿着药和水。
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许琉灰用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话音很轻,“嗯,好像没有再发热了,赶紧把药吃下吧。”
他说是这么说,手里的药已经放在了我的嘴边,我刚一张嘴想说话,他便将药塞了进去,然后瞬间换了手将玻璃杯抵在我的唇边。
我:“……”
尼玛,全自动是吧?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张开嘴,任由着他给我喂下了一杯水。
许琉灰见状,这才满意点头,用手摸了下我的头,“我现在下去做早餐了,你还能再睡半个小时,好好休息吧。”
我:“……”
一大早被人硬生生灌药又灌水,我怎么可能还能继续睡。我摇了下头,将被子掀起,有些局促道:“没关系的,我现在洗漱,然后和老师一起做早餐吧?”
许琉灰有些惊讶,又勾起了唇角,“没事,很快就好了,你看看书也可以。”
他下了楼,我也去洗漱完才下楼。穿过客厅,绕过餐厅,很快便看见了在厨房里的许琉灰。也正是这时,我看见他将略长的棕[se]卷发扎了起来,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的煎锅。
许琉灰脸上带着笑,低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脖颈上的一枚红印十分明显。他没有看我,只是控制着火候,轻声道:“别看了,马上就好了。对了,你上次说牛[nai]有点难受,我特意找人又调配了下,这次[nai]味儿会轻很多,你记得喝掉。”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脖颈看。
许琉灰等了半分钟,没等到我回复,有些疑惑地看我,“怎么了?”
我歪着头,有些疑惑道:“许老师,你脖子怎么了?是蚊虫叮的吗?”
许琉灰的笑意没有变,只是指节握得苍白了些,他道:“对,雷雨季的话,蚊虫是多一些的。”
他又道:“昨晚你发烧得很严重,睡得怎么样?如果没有睡好的话,老师帮你请上午的假好不好,你好好休息下。”
我咬了下下唇,带了点不太好意思地笑,“其实……昨天是我睡得最踏实的一觉,因为之前经常失眠,这次一发烧脑子昏昏沉沉的反而睡得很安稳。”
许琉灰轻声笑了下,“这样啊,那很好哦。”
他将煎锅里的[rou]排倒在莹白的餐盘上。
我便凑上去端起来,“我帮你吧!”
许琉灰点头,“好呀,很勤快啊,不过我有这个。”他说着,推出了个餐车,将一叠叠菜肴放在了餐车里,笑吟吟看我,“走吧。”
我:“……”
啧。
我也将盘子放上去,和他并肩走着。
“对了,许老师,我可以问个问题吗?”我走了几步,看向他,“就是随[kou]问问,如果老师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不回答的!”
许琉灰疑惑地看我,却点头,“你说。”
我咬了下唇,攀着他的手臂。
许琉灰身体僵硬了下。
我装作没察觉,只是很殷切地望他,“就是,昨天我们遇见的那个李默叔叔,他……是omega吗?”
许琉灰垂眸望我,仍是笑,眼镜的反光却看不出他的神情,“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松开了手,装作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感觉李默叔叔长得很漂亮,可好像又察觉不多他身上的信息素,所以有些好奇。”
许琉灰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喉间有了些轻笑,“原来是这样呀,他是omega,其实你知道吗?我之前有想过让你多和他接触的——”
“真的吗!”
我打断了他,有些激动。
许琉灰握着我肩膀的手有些用力,脸上仍然含着无奈的微笑,继续道:“你听我说完。我是考虑过,可是后来发现……不太合适。”
我眨了下眼,“为什么呀?”
许琉灰凑在我耳边,轻声道:“因为我想起来,他其实有个孩子,但是……他并不太喜欢。我怕……让你们接触的话,会让你难受。”
那确实。
我只能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许琉灰又道:“昨天你们也短暂接触了下,你应该感觉得到,他[xing]格并不是很好。不过没关系的,如果你很喜欢老师的这个朋友的话,今天我想办法让你们见面好不好?”
我用着敬佩,惊喜,又感谢的眼神望着许琉灰。
许琉灰却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又道:“但你要答应老师,今天把牛[nai]喝完,好不好?”
我犹豫了许久,最终点头答应。
许琉灰笑起来,“好孩子。”
*
李默起得向来很早,他并不喜欢[lang]费时间,尤其是……在迦示身上[lang]费。
全息通话中,迦示躺在病床上,神情冷淡,却显出了几分颓靡。他向他汇报着处理的公务,但仍然在某些汇报中显示出了几分过长的停顿,这让李默的神情愈发冰冷。
“不用再说了,下午,当面述职。”李默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让我看看你能废物到什么地步,还有,你和江森他们打起来的事情已经传遍了。”
迦示沉默了起来。
李默的手指敲了下桌子,“我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丢我的脸的。迦示,你真的越来越像你的废物母亲,愚蠢,自以为是……且令人发笑。”
他握着鞭子的手敲着靴底,“不过……我不打算放弃你。”
迦示意识到这话中定然藏着某些不好的信息,灰[se]的眼眸之中有了些惊疑。
李默却站起了身,笑了下,“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无论用什么手段,让江森和亚连完成联姻。”
“……另一个呢?”
迦示问。
李默笑了下,金[se]的眼中有着[yin]冷的笑意,如同漂亮的蟒蛇。
他压低声音,“收拢四城的权力。”
迦示的瞳孔骤然缩小。
李默却道:“没道理江森可以做到削弱城邦势力稳固他江家的统治你却做不到吧?现在他想激进地再次削摩甘比这种财阀势力,一旦成功,他的势力范围就能让他登上第五席。现在他不想和亚连联姻,急着削摩甘比摆明就是要叫板,而摩甘比最大的统治范围不就是四城?”
他很少将话说得这么直白,除非他的命令是死命令。
迦示望着自己的手,许久,他才看向全息系统,道:“我不联姻。”
李默挑高了眉头,“你要是有手段,随你。下午就给我方案。”
他关掉了全息投影,却没几分钟,通话再次被拨通。
李默有些不耐,一接起,却看见是许琉灰。
他正在修剪花枝,阳光洒在他脸上,倒愈发显出几分静谧的光影来。
李默蹙眉,“怎么了?”
他最近实在不太想面对许琉灰,尤其是昨天那一晚上的折腾后。
……想到了昨晚的事,他没忍住用手指敲了下桌子。
太荒唐了。
他淡淡想道。
许琉灰顿了几秒,剪刀清脆,修剪下一小片杂叶。
他轻声道:“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李默扯了下嘴角,“我们昨晚不是见过面了。”
“啊,倒不是这个。”许琉灰将花朵[cha]入花瓶里,看着他笑了下,“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李默心中愈发感到厌烦,直接道:“下午没空。”
许琉灰仍是笑着的,“那好吧,既然没空就算了,之后几天呢?”
李默:“……”
他道:“到底是什么事?你直接说,我十分钟后有个会议。”
“我孩子。”许琉灰顿了下,居然又笑起来,眼神柔和,“她好像很喜欢你。你也知道,她是个omega,对你多少是有些敬仰的,也可能是因为你在她眼里是很漂亮的长辈?”
李默:“……所以呢?”
陈之微,你又发什么神经。
他想起来昨天的事,心里又憋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气,烦躁至极。
许琉灰将花收拢在花瓶里,黑眸弯弯,“所以我就想说,不如让你们有空见一见,一起聊聊,吃个饭这样。”
他又道:“不过没关系,如果你没有空的话,我也不会强求的。我也已经猜到了,你向来忙,不过既然孩子有愿望,我当然是会满足她的。”
李默没忍住讥讽道:“你到底要说多少次你孩子。”
“啊,不自觉就。”许琉灰也怔了下,又微笑道:“你的回答呢?或者你让助理有空给我回电?”
李默顿了下,道:“我下午要见迦示。”
他又道:“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下午可以带她过来,正好……让两个孩子见一下,认识一下也是好的。”
许琉灰的笑意淡了些,蹙眉,“迦示是alpha,不合适吧?”
李默见他这样,一时间愈发觉得好笑起来,心中那点烦闷消散了不少。
她也是啊。
你不会以为她真是你的孩子吧?
疯子。
正好,相信迦示见到她,或许做事的积极[xing]更高呢?
李默抱着几分讥讽的念头,一面理了理袖[kou]的宝石袖扣,漫不经心地道:“他们正好也是适婚的年龄,认识一下也挺好的。再说了,我们不是看着吗?不会怎么样的。”
许琉灰垂着眼眸,又笑得有些无奈,“好吧,毕竟……孩子的愿望总是要满足的,只要她开心,我也开心。”
他又看着李默,笑道:“不过也好久没见迦示了,我记得上次见到他,他还是个很小的少年呢,现在也长大了不少吧,不知道眉眼出落得好不好看。”
李默也笑,金[se]的眼眸里满是冷意,“你们下午来看看就知道了,不是吗?”
许琉灰歪头,勾起了耳边的发丝,“好呀,对了,你也见过我孩子了。她有些内敛,我希望你能对她温柔一点,我怕她会难过。”
李默直接挂了全息投影,神情冷漠,半晌,他抓起鞭子甩向餐桌。
一瞬间,杯盘狼藉,丁零当啷的声音尽数响起。
许琉灰,你先激起我满肚子火,倒是还敢让我对陈之微态度好点?
还是,你根本就是准备让我朝着她发火。
我当然会,并且现在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