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三伯微微笑了,道:“有些事情,如果抓得太紧,看得太重,反而引人害怕。如果看淡了,看破了,自己换一种心境,换一种心情,也未尝不可。”
三伯继续道:“我想着拿点儿什么安抚老二,便随手将收藏的两幅古画给了老二。这下老大不高兴了,说凭什么画都给老二家,他们家连一幅都没有。单位工资待遇好,那也是单位的事,我这个爸爸的太偏心老二一家子。那画没值多少钱,画功也普通,只是年代久远一些,收藏价值还是有的,但卖不了多少钱。这下好了,我亏了两幅画不说,在老大面前是偏心,在老二面前也是偏心,里外都不是人。”
三人端起手中的小杯,举杯饮下。
三伯禁不住有些好奇,问:“凌啊,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三伯点点头:“也许……真的听你的。”
“嗯。”薛淙将酒杯搁下。
三伯点点头:“刚才话说得太重了。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他肯为你如此付出,必然是将你放在心头首位。你们商量好,觉得好就行。三伯不该那么说……”
薛淙被三伯责备,眼睛微微红了。
“……不是。”薛淙垂下眼眸,低声:“我……我前一阵子心情不好,心里头怨他,打电话给他,想要找他离婚。”
三伯点点头:“行,不管她们了。”
薛淙哽咽低声:“结婚的时候,结婚证上明明写着是两个人的名字。可我却总一个人孤零零,侍奉公婆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在医院产房生孩子,我也是一个人。我外头赚钱,家里带孩子,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孩子自小读书,接送来去,辅导作业,开家长会,都是我一个人。以前还有孩子陪着我,自前年孩子去留学,我一个人寂寞得很,家里头空荡荡,心里头空荡荡。三伯,我不求他有什么鸿途大业,不求他多有权有势,我还是跟结婚那会儿一样,只要他爱我疼我,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就行。”
薛淙低笑,解释:“我不行,一斤左右就微醺了。”
一旁的薛淙听了个大概,低声:“三伯,凌凌说得有理,家庭事就是这样,剪不断理还乱。不理反而好些,越理越乱,等他们自行梳理,不能梳就算了。”
薛凌摇头低笑:“您老人家真是不容易……”
“胡闹!太胡闹了!阿淙,他努力至今容易吗?你怎么能让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回来?你忍心他的前途受阻?他的未来那么广阔,你也是知道的——你怎么突然这么不懂事?你一向是家族里最冷静最沉着的晚辈!”
薛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三伯解释,眸光微闪。
“我不贪心。”薛淙摇头:“我只希望他能多一点儿时间陪我,一周一天,哪怕是一个月一天,我也满足一些。”
三伯微愣,转而轻轻叹气。
薛凌提醒:“虽然是度数很低的酒,但不能多喝,一会儿大家都还得开车。”
“说得真好!谢谢!”
三伯假装不悦,忍不住问:“怎么?就不用谢我了?我说的就不对了?”
“对对对!”薛凌和堂姐都笑了,赶紧举起酒杯跟三伯碰了碰,笑道:“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