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村长气呼呼大喊:“来人!先把村口的路口都堵住,你们两个去西边!你们两个去东边!快去!”
程天源已经冷静许多,立刻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天栓不住摇头,又哭又喊:“不是!不是我!是贼人!我小儿子被打了!我爹去追!就被扎了……呜呜呜!”
可惜这才一天的功夫,他就这么没了……没了!没了啊!
程木海思及此,突然嚎嚎大哭起来。
天栓两口子来找他大吵大闹的时候,他又气又无奈,见村里那么多人出来看他家的笑话,一下子气得晕了过去。
村长气呼呼喊:“天栓!你倒是解释清楚啊!咋回事啊?”
可他不敢说出来,也不好意思再提不孝的儿子,只能默默干活独自孤单。
自那天以后,他总郁郁寡欢,甚至觉得做人没啥意思。
程天栓歪坐在地上,呜呜哭着,喊着别人听不清楚的“老爹!老爹啊!我的老爹”。
程天栓呜呜哭着,颤声:“我……我老爹让阿源打电话,说让我们过来。我和小儿子来了以后,我老爹说阿源提前给他发工资,给我儿子娶媳妇。大中午的,我们都饿了,就来村口吃碗混沌。我老爹将钱掏出来给我儿子,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夺了钱就跑。我儿子喊,被他一拳打在地上。我——我老爹抱住他,不肯让他跑。然后——然后老爹就倒在地上流血……呜呜呜!老爹啊!老爹啊!我的爹啊!”
“别吓人啊!咱村一向太平,这还是第一回听到敢杀人的贼人……吓死了!”
程天源蹙眉提议:“村长叔,先报警。那贼人不一定是咱村的人,再说也不一定会留在村里。他身上带着匕首,可能还有其他利器。你让大家去堵路口,万一他要拼个你死我活,指不定还有人会受伤。人命关天的命案,肯定是要报案的。”
在帝都那七八年里,儿子和孙子从来没去一通电话问候老人家的身体,除非是要钱,不然绝不可能去电话。
直到后来他发现有人暗地里嘲笑他没田地也没房子,什么都被儿子卖光光,一个糟老头儿只能依附有钱人,不得不寄居在程天源家里,他突然就不怎么爱窜门了。
程天源眼睛微红,紧紧搀住他,怕他一下子受不住晕倒摔伤。
村长上气不接下气跑来了,惊慌喊:“怎么一回事啊?!到底怎么一回事?!天栓,你对你老爹怎么了?!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你老爹借工资给你钱!你杀了他!啊?!我打死你!”
“不高……好像不高。”
村长皱眉问:“那个人是谁?!长啥样?!快说!”
以前他总以为田地卖了,老房子也卖了,一家子去县城住多好啊!
可万万没想到天栓压根没钱在县城立足,一家子都被乡亲们嘲笑。
“我奔出来后,一个倒在地上晕了,一个被扎得满身血,根本没瞧见啥贼人!”
阿源给他提前发了两年的工资,老哥欢喜得不得了,半夜拉着他起来唠嗑,说这钱给小孙子娶媳妇,然后他再赚个两年,到时回老家来买一块地,然后建上崭新楼房。
“我刚摸了……没气了。”
半个多小时前,他还笑呵呵牵着小孙子的手,满是激动说他长高了,个头也壮了。
程天栓哭道:“我……我吓懵了,看不清楚。”
同时他也瞄到前方的场景——天栓跪在地上,手上身上都是血迹,浑身发抖。
他找到新目标,想要建楼房,想要买新田地。
“对对!快报警!”
村长忙不迭点头:“对对对!俺咋一下子就蒙了头啊!这事得报警!得警察来才行!快!谁去打个电话?”
村长夺了手机,道:“我来说!我来。你扶好你爹!”
程天栓努力想了想,摇头:“他……他脸上套着一双女人袜子,我看不清楚。”
四周乱哄哄,一直乱着。
直到警车来了,警察匆匆下车,将人群推开,拉纸条封锁现场,不得任何人靠近。
程天源背着老父亲往回走,一步一步,脚步异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