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的？”程天源淡声：“我媳妇说了，她以后可能会设立基金会做善事，不会全部都留给孩子们。孩子们需要我们搭把手，那就来借。如果他们喜欢安稳的工作，那也随他们去，反正只要能养活自己和他们的家庭就行了。”

        程天源继续道：“我和我媳妇的钱，都是我们辛辛苦苦赚来的，凭什么得给孩子们？你爸他愿意全部给你，我们可不愿意。”

        程天源哑然失笑，反问：“你觉得呢？”

        幸好程天源熟悉地形，挑了另一条道，随后将车停在商城的地下停车场。

        小虎子苦笑摇头：“真惨！”

        “啧啧！”小虎子无法想象吃几个饺子不够塞牙缝的感觉，更想象不出一年到头只吃一顿饺子的苦逼。

        额？！

        小虎子笑嘿嘿问：“叔，你们应该经常吃龙虾吧？”

        “可他们明白这样对他们好。”程天源道：“子不教父之过。我给他们钱，还不如教他们一些道理。他们现在还一分钱不会赚，凭什么享受那么好的东西？父母亲给予他们温饱和家庭温暖，已经够不容易了。”

        程天源摇头：“我岳父的血脂偏高，老母亲高血压，海鲜不能多吃。平常除了一些海鱼外，我们几乎不吃海鲜。”

        他手上的表是薛凌出国调研新技术的时候买来送他的，戴了好几年，具体价格他压根没打听过，也不知道竟是如此昂贵。

        “最好的是大白米。”程天源解释：“但一年也吃不上几顿，都是野菜白萝卜大白菜加一点儿麦面。菜多，面少，而且家长们都舍不得吃，把面尽量留给孩子。一年到头最好的就是过年，可以吃上一顿饺子，大概一人六颗，压根没法吃饱。”

        小虎子不敢太放肆，没歪歪斜斜坐着，托着下巴点餐，要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一份法式鹅肝酱、一份薏米浓汤，和一份饭后巧克力蛋糕。

        “那你们留那么多钱干啥？”小虎子嘀咕：“婶子都好几十亿身家了吧？估计还不止。帝都的房价每一天都不一样，她拥有那么多的房产物产不是将来分给然哥他们几个的吗？肯定给他们啊！”

        “你们家不缺钱啊！”小虎子下巴扬起，指了指对面热闹非凡的广场和满是广告和液晶电视屏的荣华商城，道：“单单这一栋大厦一年的租金，就够你们吃一辈子的龙虾！”

        “哟！”小虎子双眼发亮，道：“那可是我的最爱哎！”

        侍者赶忙向他介绍说这是米其林大师主厨，味道好，品相好，如何如何的好。

        小虎子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年底了，城中心都是置办年货的人，车堵得老远。

        程天源低笑：“昨晚六点吃的晚饭，快二十个小时了。我和你爸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天天肚子饿，每餐顶多只能吃个五分饱，饿了就拼命灌水。有时候上课，饿得头昏眼花，回家的路上好多同学都饿得走不动。那感觉现在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心酸。”

        “好啊！”小虎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吞了吞口水：“昨晚大半夜才睡，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了，现在一想起吃的，我的肚子好像饿得很。”

        程天源好笑反问：“为什么不肯？钱是我们的，又不是他们的，自然是我们自己做主。实不相瞒，我媳妇的钱她自己做主，我做主我的钱。我们从没计较花谁的钱，谁花得多。钱不够的时候，她熬夜做翻译，我半夜在码头吹冷风扛货，只想把日子过好一些。钱多的时候，她忙外我忙内，互相帮衬。我们打从一开始，就跟孩子们说，我们的是我们的，跟他们无关。如果自己不努力，穷死饿死也是他们自己的事。”

        两人终于过了马路，来到斜对面的西餐厅里。

        小虎子难以置信摇头：“这么狠？”

        “这算什么狠！”程天源笑道：“在这个世上，唯有父母亲人最爱他们。其他人再笑呵呵再和气和善，多半是图你的钱，图你能给他们带来好处罢了。有时候，给孩子钱是在害他们，不是爱他们。”

        小虎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白皙小脸红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