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垂下眼眸，趴在床沿上。

        程天源挑了挑眉，转而低笑：“好久没听你这么叫我了。我哪里还是什么哥哥，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一晃年近花甲，都当爷爷了。不过，我永远是你的‘哥哥’，因为我大你整整五岁。你不管怎么老，在我心中都是年轻的。”

        薛凌轻轻叹气：“我不困。”

        摸向手机，发现已经是半夜三点多。

        程天源低声：“媳妇，你去角落里眯一会儿吧。我看着妈就行。”

        薛凌听罢，想起上辈子他确确实实守着两人有名无实的夫妻名义孤独终老，禁不住心疼连连，唔唔哭了起来。

        梦里的他仍是年轻力壮，拘谨不爱说话，却总会悄悄对她好，关心她体谅她。

        薛凌倒了一杯水，慢慢喝着，直觉身上没那么凉了，乱七八糟跳着的心也渐渐缓了下来。

        薛凌低问：“哪里惨？怎么惨？”

        程天源抱着一张薄被进来，压低嗓音问：“醒了？睡得不舒服吧？我担心你醒来后脖子会酸痛，去护士站借了一张被子过来，铺在沙发让你换个姿势睡。”

        “嗯。”薛凌低喃：“生死有命，谁都控制不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别在我前头死？我……我可能会受不住。”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嫌弃你……不喜欢乡下的日子……还抛下你跑了。”

        程天源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背上。

        薛凌仍是没说话。

        程天源亲了亲她的额头，眼里泪光闪烁。

        “不用来，你们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这边有我和你爸就够了。晚上别睡太死，记得去看看孩子和外公外婆。”

        程天源吓坏了，赶忙拍了拍她的背。

        薛凌的眼睛微微红了，手搂住他的脖子。

        薛凌愣愣看着他，直觉有些不真切。

        程天源哑然失笑：“幸好只是噩梦而已，不然我可就惨了。”

        程天源轻拍她的肩膀，温声：“睡吧，睡够了就有精神了。”

        梦里都是以前的点点滴滴，有朦胧混乱的前世，也有今生幸福的种种，互相夹杂重复，吓得她不知不觉惊醒！

        病房里安静得很，老太太仍维持她睡前的姿势，睡得非常沉。

        薛凌擦着泪水，哽咽：“我只是……心疼梦中的你。”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低声：“不怕，人都是这样的。哇哇哭着出生，闭眼安静死去。老人家年纪大了，迟早得离开我们。我们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她恍然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丈夫的身影，不知道是梦里太恐怖，还是自己吓自己，额头上冷汗津津，就连脖子都湿漉漉的。

        “我答应你，陪你这辈子，再陪你下一辈子，下下辈子。”

        程天源调整好姿势，干脆将薄被打开，盖在彼此身上。

        薛凌摇头。

        <div  class="contentadv">        程天源轻抚她的发丝，柔声：“别担心，妈没事的。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再眯多一会儿。我也眯一会儿，反正妈的吊瓶已经打完了，睡得也沉，我不必守着了。”

        程天源点点头：“上苍如果不答应，我自个答应。”

        薛凌被他逗笑了，吸了吸鼻子。

        “然然说妈是急火攻心，生了太大的气才会这样子。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惹妈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