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阿衡他们帮着买下,不然我们上哪儿找那么爽快的买家。人家看我们急着卖,一开口就狠狠砍价。”
她还说,她现在才四十来岁,如果趁早逃离开这个令她窒息的家,她的人生还有一半日子能自己好好过。但如果继续因为孩子隐忍下去,她多半会疯掉。
房子最终还是卖掉了,薛衡很爽快付清尾款。
“心疼孩子可以,但不能什么都顾着他。”薛妈妈沉声:“他都四十几了,不是四岁!你整天什么都为他着想,你能为他操心一辈子?包揽一切?行吗?”
薛妈妈道:“我们夫妻俩就凌凌一个女儿,可我们没那么宠着她。孩子越少,就越该将她教好。如果孩子多,反而不用太担心,怎么也能养出一两个体贴孝顺的来。可我们就她一个,所以不敢太疼着她太呵护她,就怕她长歪了,以后连累家庭不说,我们连养老的基本保障都保证不了。”
“只要人还在,希望就还在。他如果现在幡然醒悟,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们有养老金,还有老单位分给你们的一间小房子,不用流离失所,不会担心没得吃喝。你们的日子能过,咋就不能过呀?”
一个多小时后,几张借条如数归还。
柳氏答不上来。
薛妈妈嗤笑:“他四肢健全,脑子也没疯掉,只要有心去赚钱,何愁养不活自己和孩子!亏他还是大学生!亏他读过那么多年书!这世上大把人一没知识二没大本事,照样靠勤快和汗水过得好好的!他都四十几岁了,还不知道怎么活?你现在来担心这个,不觉得太迟了吗?!”
柳氏想起即将卖出去的唯一房子,想着她和老伴身上已经背负着的二十来万亲戚外债,又想起坚持非要离婚的儿媳妇,不禁呜呜呜哭起来。
“婶子!”柳氏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婶子,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呀!我和老伴就那么一点儿养老钱,现在还帮儿子欠着债!房子没了,儿子前程没了……这日子还咋过呀?”
薛妈妈没好气道:“你先顾好你自个吧。他都已经四十多了,你越是顾着他,以后他就只会顾着他自己。你现在还能动弹,等你歪倒下去的那一刻,我看你靠谁去?”
柳氏垂下脑袋不说话。
薛妈妈叹气:“你儿子如果真心待人家,好好干活为家庭负责,人家咋会跟他离婚?在外头赌钱花天酒地,不顺心就回家打老婆。你怎么就一味儿觉得该劝儿媳妇不离婚,只要留住房子就能不离婚?你就没想过是你儿子留不住人家?啊?”
薛之澜问:“薛阅现在怎么样了?重新找工作了没?”
柳氏和薛昌盯得紧紧的,不敢让儿子插手,拿了热乎乎的尾款就直奔馨园而来。
薛妈妈毫不客气给她一记白眼,沉声:“疼孩子不能疼在脸上,要疼在内心,而且必须藏着掖着,不能让孩子一味儿觉得你疼他爱他,能为他包揽所有。这样养出来的孩子——哪来的责任心?哪来的家庭责任感?啊?”
“我……”柳氏忍不住反驳:“为人父母咋可能不想着自己的孩子?婶子,你就薛凌一个女儿,你不处处为她着想?父母爱孩子是天性,是本能啊!”
柳氏眼睛含泪哽咽:“阿阅现在……啥都没了。”
儿子已经这么惨了,他媳妇怎么还忍心抛弃他!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那女人只想着她自己,一点儿也不心疼阿阅!
柳氏哽咽解释:“那混小子……天天喝酒……不肯去找工作。儿媳妇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
“别理他。”薛爸爸沉声骂:“烂泥扶不上墙!”
薛之澜道:“你们回去以后就收拾东西,搬回老房子那边住,让他也必须搬出去。不让他惨个透彻,他清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