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欣说她大半天不动弹,吓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程焕崇解释:“谁知后来她就发疯般大哭大吼大叫,甚至还动手打了小欣。”
“是。”林清之温声:“大家都在那边,今晚仍会歇在那边。”
程焕崇红着眼睛低声:“谁都料不到……本来都以为没事了。桓舅舅说姑姑的体能太差,身体太虚弱,即便转阴了,五脏六腑却一直非常虚弱,慢慢地……就熬不下去了。”
“老四没事吧?”薛凌蹙眉问:“没打伤吧?”
现在回馨园也睡不下,还不如早些过去看看他怎么样。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回来。”薛凌无奈叹气:“看新闻的时候,习惯性看看感染数字,又看看死亡数字。如果不是阿春姐骤然去世,我们都还以为这场疫情离我们很远。只是没想到……咱们家又少了一个人。”
“我明白。”薛凌叹气点头:“你们做得很好,都已经尽力了。疗养院那边还封着,你们能送医生护工和仪器进去,努力调配人手,已经是很不容易。”
才几天没见,他就躺医院去了,让她如何能不担心!
前些天丈夫总是辗转反侧睡不下吃不好,问他他总是闪烁其词,只说没事。
林清之轻拍程焕崇的手臂,低声:“她还病着,是病人。给她一些时间吧,会好起来的。她是病人,也是最伤心的人,我们如果此时跟她计较,反而是我们不够通情达理,不够体谅她。”
程焕崇皱眉低声:“衡舅舅病怏怏的,精神很差,走路都半佝偻着。”
林清之安抚低声:“阿姨,您还得节哀。姑姑的身体一向不好,基础病也多。这类病人的死亡率偏高。疫情席卷整个帝都,不是不想避,而是避不了。”
薛凌哽咽:“本来你们爸说要回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是他多虑担心过度。亲情使然,他也许早就预感到了。”
“别理她。”薛凌摇头:“她只是太伤心了,找不到宣泄口,所以乱撒气乱说话。”
林清之解释:“姑姑的身边一直都有医生守着,还有一个非常专业的护工。只是最终都无能为力……并不是他们不救,而是救不了,回天乏力。”
车里的暖气很足,可她却觉得手脚冰凉。
“没事。”薛凌蹙眉答:“可能是在飞机上没怎么喝水。”
薛凌暗自心疼女儿,道:“小涵她情况特殊……这几天跟她接触要小心一些。”
薛凌点点头,道:“现在太晚了,等天亮后我再找老二聊聊。”
“谢谢。”薛凌低喃接过,喝了一大口。
一旁的程焕崇打开脚下的自动柜,取了一张薄被出来,温柔裹在妈妈身上。
车子在城郊高速上平稳疾驰行驶,只见道路两旁灯光明亮,来去的车辆却极少。
程焕崇打量妈妈不怎么好的脸色,心疼低声:“妈,让你急忙忙赶回来……”
林清之答:“目前没法办丧事,禁止七人以上的聚会或聚集。如果是喜事,推迟一阵子再好好办。可丧事……没法推迟,只能尽量简单低调处理。”
关于这一点薛凌看得很开,附和点点头。
“人都没了,仪式再隆重意义不大。眼下疫情情况不明朗,该遵守的便好好严格遵守,不能以个人情感为理由伤害集体利益。再说,病的病,老的老,丧事也没法办得隆重。”